“最后一点,在太行工坊之中,还要建立一处隐秘的实验室。”
许安举起手,指向一旁的田仲。
“我打算,就将实验室交给田仲来负责。”
田仲一脸错愕,他没有想到许安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提到他的名字,直到赵绩推了了他一把,他才反应了过来。
“幽州可能生变,匈奴除名,乌桓归附,外务司的事情都暂时告一段落,你有急智,而且还是在道堂修习过的学生,由你来负责,我才能放心。”
这一次派遣田仲护送匠户前往太行工坊,其实本就是许安故意为之。
外务司负责所有与外交相关之事项,但是现在黄巾军根本没有什么外交需求。
现在只有凉州还有一些联系,但是凉州那边,基本只认庞渤一人,其他黄巾军的使者他们根本就不认同。
只有庞渤才能让凉州那些骄兵悍将,羌人统领放下架子,坐在一起好好的谈论。
与凉州相比,上谷乌桓老实的过分,完全是超出了许安的预料,他本来以为刘石威望不够,不够足以压服难楼。
但是情况比想象中的要好了数倍,自从许安答应了联姻之事后,难楼似乎好像就完全的放松了一般,待在上谷郡的郡治沮阳颇有些乐不思蜀的味道。
草原上很多的事情,都是刘石出面开始管理了,难楼每月只回一趟原来的王庭。
随着民屯在幽州的扩展,越来越多的乌桓人放弃了游牧,加入了耕种的序列。
因为许安对待上谷乌桓无论是态度,还是给予的条件,都要比原本的汉廷郡守好的多。
原本汉廷的郡守高傲非常,对待他们这些乌桓人都是报以颇为藐视的态度,如同家奴一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甚至连说好的粮饷都要拖欠,汉廷的许诺在他们的心中也越来越无足轻重,这也是为什么丘力居和张举、张纯他们一拍即合的原因之一。
但是许安却给于了他们基本的尊重,黄巾军说好的东西从来都是立即交付,从无悔诺的举动。
第一次上谷乌桓出兵协助黄巾军进攻幽州两郡,许安承诺他们可以如同汉地的汉民一般,加入民屯的序列,生活在汉地,在汉地务工,在冬季的时候,允许进入长城以南过冬,也都是完全做到。
这一次出兵协助黄巾军进攻幽州,接应四州黄巾军,说好的粮饷,在他们派出了军兵半月不到,就运到了上谷乌桓的王庭。
而黄巾军的官员,也没有厚此彼薄,对待他们一视同仁,无论是汉人犯法,还是乌桓人犯法,都是一律按照规定处理。
按照许安和难楼的约定,长城以北上谷乌桓的住地,按照乌桓人的法律。
但是长城以南是汉地,那么就必须要按照汉人的法律。
而得知了联姻之后的消息,一众上谷乌桓的乌桓人更是大喜过望。
虽然不是正妻,不是夫人之位,但是乌桓人仍然是欢呼雀跃,在他们看来,许安答应了联姻,就是愿意接纳他们。
不过自从许安带兵返回并州之后,难楼催促的文书倒是已经送来了三四封了。
文书中让许安定下日期,然后难楼就亲自带领护卫护送他的女儿前往晋阳,还文绉绉的加上了一句“共修秦晋之好”。
许安嘴角微微上扬,他虽然只是惊鸿一睹,但那名身穿裘衣,腰佩短刀,一脸英气的少女却时不时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许安肩膀上承担的东西,承担的责任实在是太多,也压着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还记得当初刚来到这个乱世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到底是处于什么时间。
直到在晋升为了队率之后,他数着日子,才弄清楚了自己当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正是光和七年的四月,黄巾起义的第二个月。
他见惯了生死,见惯了厮杀,见惯了悲苦,却难见笑容。
许安收回了发散的思绪,微微正色,他看到田仲错愕的神情,笑道:“我知道我说的词让你有些陌生,我详细和你解释一下。”
“田仲你是符祝,但是也上过战场,用过兵刃武器,对吧。”
“有些武器坚韧,有些武器虽然锋利,但是却容易折断,明明都是一样规格的兵刃,但是质量却参差不齐,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吗?”
田仲点了点头,很长的一段时间之中,他们都是用的从武库之中缴获的制式兵器。
他曾经因为兵刃劣质,差点还死在了战阵之上。
那一次田仲记得很清楚,他手中的环首刀和别人兵刃碰撞之时,当场折成了两段,最后还是赵绩拼死将他救回了阵中,这才逃得一命。
“现在的工匠,多是凭借着自身的经验铸造兵刃,打制器械,每一批铸造出来的兵刃和武备都无法统一质量,都会或多或少的出现差距,一些好的技艺在传授之时,多是生涩难懂,甚至有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所以我们才需要建设实验室。”
“建立实验室,通过大量的实验,也就是多次重复的铸造过程,并记录下各项数据,也就是记录下锻打多少下,火焰的大小,所用的时间,这些所有的数字,最终选取最佳的结果,将其推行开来。”
田仲有些似懂非懂,但是一旁的阎纶却是目光发亮。
他懂器械,懂铸造,自然知道许安所说的办法,有什么优势。
现在太行工坊的很多铁匠都有自己铸造办法,或多或少有差异,大部分人也不愿意传授给外人,所以实际上生产出来的武备区别很大,甚至有不少不合格的产品。
“最后还有一个事情。”
许安转头看向一旁的阎纶。
“这事需要你来负责。”
阎纶面色肃然,毫不犹豫的拱手应道:“但凭大贤良师吩咐。”
当阎忠做出选择加入太平道,投效到许安幕下的那一刻,阎家就已经被彻底的绑上了太平道的战车,站在了许安一侧。
虽然在凉州,阎家还留了几支旁系,但是太平道若是失败,那么阎家百年来的积累,都将湮灭,只不过留下了些许的血脉传承。
阎家将大部分的赌注都压在了许安的身上,压在了太平道的身上。
“工坊之中,再修建一处建筑,在内城的外围,这处建筑物按照晋阳还有各城邑之中学坊的规格修建。”
许安缓缓站起身来,开口道。
“所有的工坊之中都要建立一座学坊,所有的工匠的孩子,在帮工的闲暇之时,都要前往学坊上课,暂时定为一月在学坊修习十天。”
“工匠学坊,由太平道指派符祝教授识字辩义,再征募工坊之中的工匠教授工匠技艺。”
许安将目光投向窗外,看着窗外热火朝天的景象。
太行工坊是目前黄巾军最大的工坊,在其余各地,黄巾军也开设了不少的工坊,但是工匠却并没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