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现在仔细观察刘宏的面色,就会发现,其实他脸上的血色,全是化妆的效果。
刘宏的病其实并没有好转,反而开始加重。
他的身体已经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这次连番收到的叛乱消息,更是让刘宏惊怒交加,病情也因此再度加重了一番。
刘宏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是时候要考虑自己的身后事了。
那些太医不敢说,蹇硕也是支支吾吾,刘宏也没有逼迫着蹇硕说出来。
但他知道,自己恐怕已是病入膏肓,药石难医了。
只是如今内忧外患,皇子辩也不过才快到十二岁,而刘协更是不过七岁。
汉帝国如今的情况,正值最为黑暗之际。
刘宏如何能放心将皇位让给幼子。
他当时从解渎亭前往洛阳皇宫继位之时,也是只有十二岁。
当年刘宏被那些大臣拥立上了皇位,如同一个泥塑的神像一般,只是一个象征。
没有人把他真正的当一个皇帝。
刘宏也并不知道,如何去当一个皇帝。
没有人培养过他,没有人是他的老师,他之前,不过只是解渎亭一届亭侯罢了。
父亲刘苌早逝,才让刘宏世袭解渎亭侯的爵位。
董氏独自将他抚养长大。
没有人可以帮助他,有的只是天子的名号。
直到他渐渐长大,直到他慢慢培养自己的势力,慢慢亲政,这些事情才开始得到改变。
他终于成为了一个可以掌控自己的皇帝。
亲政期间,起初只有蛮族、妖道在偏远地区叛乱。
这些人,也只被卢植、臧旻、朱儁等人平定。
所以刘宏认为天下稳如泰山,便安心享乐,鲜问政事。
但想不到,黄巾之乱后,大汉的国势的却是江河日下,就如同他现在的身体一般,一日更不如一日。
内外交困。
刘宏有意培养刘协继位,无论是性情,还是聪慧的程度,刘协都远远胜过他的兄长刘辩。
刘辩优柔寡断,唯唯诺诺,让他掌管如今着风雨漂泊中的大汉,刘宏实在是难以放不下心来。
眼下的局势扑朔迷离,北方屏障尽失。
朝臣之中,不满者甚多。
一个优柔寡断的皇帝,一个年仅十二岁的皇帝,如何能掌控这样的局面。
今时不同往日,刘宏昔日上位之时,四海也算清平。
但……
现在的朝堂,可以托孤的重臣又有谁?
刘协虽有人君之相,但实在是太过年幼,如何能负起重担。
“蹇硕。”
刘宏感觉自己的身躯越发的沉重,喉咙也彷佛有无数根针在扎一般。
他艰难的握住了蹇硕的手,目视着蹇硕,费力的说道。
“我知道,我的病可能是不会好了。”
蹇硕低下头,他不想看着刘宏的眼睛,他不忍心看着这样的刘宏。
“会好,国家一定能好起来。”
蹇硕竭力控制着忍不住颤抖的身躯。
“国家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国家乃是上天之子,国家绝不会倒在疾病之下。”
刘宏笑道:“这是《诗经》的句子吧。”
“天保定尔,亦孔之固。俾尔单厚,何福不除?俾尔多益,以莫不庶。”
“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