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蓝发男人的引导下,倪青素睁开眼,瞳孔渐渐化出眼白,紧绷的身子疲软下来,“发生了什么,红字呢?”
“你刚刚经历了一次过于兴奋的死亡。”
“我看到了红字,是y 。”她呼吸急促起来,像高压的泉眼。
“我不该给你白眼睛的,你被追杀搞疯了。”蓝发男人阿杰回。
“信我,二十岁前我就整过这玩意,”她在床上站起身,身子晃悠悠的,窗上都是水汽,“就感觉整个灵魂都离开了一样,从此我一发不可收拾”
阿杰笑着:“我再带你整这玩意我就是狗”
她踢了他一脚。
淡淡的太阳挂在最远处,像一颗失明的眼珠。倪青素打开荧能头戴灯,照亮这几乎漆黑的小祖安日景,这城市是挖掘地块时产生的废料区域,深陷地底,正经人是避而远之,但深得不法人员的喜爱,什么垃圾最后都会落到这里,这里也是地球中名副其实的地狱。
她上了骆驼,骆驼踩过沙子,推开闷热的空气。这片区域总是被废热气侵袭,造成了土地沙漠化。她裹上脸,因为这地方出现疯狂条子也常有的事。
头灯熄灭了,她闭上眼,让骆驼慢悠悠的走,也好让自己休息一下,经过昨晚的遭遇,骆驼和她都疲倦不堪。
昨晚,一伙死酷党人无差别的袭击了她路过的地方,因为那是死对头病玉米帮的地盘。她扔了四枚绿离炸弹,踢着骆驼拼命跑,才留下了小命,代价是炸废了左手,身中十四枚子弹。
她是义体主义者,只保留了百分之30的肉体,是义体界公认的最低限度,超过就向全义体人(机器人)的范畴发展了。
很快,骆驼也倒了,她惊醒过来,从骆驼尸体中拔出腿,靠到路墙上。她扯出头灯的线,插入脖子后的接口,头灯又亮了,看不到很远,但足以让她死心。
楼道边顿住她的步伐,昂头死盯着太阳,强忍住泪水,蓄满的泪中血丝疯长,直到神经现实化从脑侧生长出来,梦醒了。
“我听说你找我。”男人说。
“是的,天呐,是的!上面的人把协议忘光了,不给帮正围剿我们”
男人深呼吸,转头看向墙上的雄鹰标本,“休息吧,这段时间别上去了,试试你的新义体兼容性。”男人关掉灯,带着有些佝偻的脖子离开卧室。
回家的感觉真好,倪青素想,躺在童年的房间中感觉也很奇妙。她幸福的啃着指甲,无辜的盯着黯淡中那熟悉的天花板。
她解开书桌前小时候做的力白植物锁,她很诧异这锁还有效,更高兴的是这一切都还是原封不动的状态,仿佛是过去的她送给自己的免费礼物,是比绿光液、蟾蜍酮还要让她欣喜的礼物。
抽屉中有很多小纸条,她拿出一张:
“吸一口牛奶空气,赞美那甜腻垃圾,丢出神圣手榴弹;
在东意大利的白事会上,抓住粪叉,撬开那未锁的衣物箱吧;
你这冒失鬼,你爱的周六哭泣电台已经开始了——
猫猫冲,猫猫冲,
旅行者三号上,意大利白事党已经说服火龙医生,让大疯子斯莱特淹息你这快活土狗~”
她笑了,这还是她15岁时模仿她最喜欢的作家大乐戴写的ai风格的搞笑诗。
记满这种童真的小纸条无处不在,房间里也都是,她就忽然意识到大家并没有在她离去时怀念过她,甚至都不怎么打扫过她的房间!
她不想继续思考下去了,翻出抽屉深处的耳机,戴上就出门散步。
她熟络的翻过窗户,可身子太大,卡了一下。小路上生满草,两旁幽灵路灯的百年寿命此刻也快到尽头,昏昏暗暗的照出曲幽路。
虽然这里是深处地下的小祖安,并且她父亲的地盘还处在更深处,可这里也是有人要过日子的,人们的努力削弱了狂野的原始环境,而在她眼中,这些黑暗和恐怖中也都充斥着烟火气。
倪青素时刻都要拿着一支笔,再不然耳朵上也得夹着一支,这是小时候要成为ai大诗人遗留下的习惯。
耳机的音乐声澎湃,小时候的品味对现在的她还是有些刺耳和稚嫩,她咬下咖啡球,小酌一口,顿感神清气爽,炯炯有神的神经回忆起路过的每一座坟头,它们曾是她过家家的对象,通过名字和墓志铭来幻想出它们的性格。
她很快走到后面的红线海滩,一些人还在晚风和流水中消遣。她看了眼表,现在是凌晨两点。她出门时没穿鞋,此刻刚好踏上湿漉漉的沙滩,让脚丫很舒服。
“哎?是你吗,倪青素?“有个穿着蓝白相间泳衣的女孩微笑着问。
“宝莲?“这是她的童年朋友。
“是我“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看看你啊……一样的消瘦”
两人一道走在海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