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没多久,白日里的小书童便找上门来,带着哭腔对谢栀说了一切。
谢栀闻言,拿盏的手抖了一抖,热水迸溅一地,瓷片四分五裂。
她只觉方才在湖里的寒意又浮了上来,叫她全身冰冷。
原来、原来是这样……
她的信物并没有送到裴泓那里,而是半路就被裴渡截胡了。
裴渡那时候就知道了。
怪不得今夜出现在星波湖的人会是裴渡,他原本就是来拆穿自己的。
至于救她,那也是意外之举。
或许,他明日便会找自己秋后算账了。
“荔淳姐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与你不相干,快回屋休息吧,小孩子若是晚睡,可是会长不高的。”
谢栀揉了揉他的头,将人送回屋去。
回来时,她却脚步虚浮,有些头重脚轻,撑着进屋一坐,晕眩感更强了。
她摸了摸额头,有点烫。
应该是着凉了。
但谢栀没空在乎这些,明日究竟会发生什么,始终如一把刀一样悬在她心里。
老夫人一走,自己每日不是被渔阳嫁给双福,就是被裴渡算帐。
谢栀一阵头痛,翻来覆去一晚,不曾睡着。
三更天时,她猛得从床上坐起,摇了摇发昏的脑袋,掀被下床。
不行,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谢栀迅速收拾了些细软,趁着夜色出了观雪楼,往车马库而去。
老夫人要去两月有余,所有行李皆已经提前备好,装在要出行的几辆马车中。
她只要趁着夜色躲在其中一辆马车中,明日跟着老夫人的车队出城,就算躲过一劫了。
到了慈恩寺,大不了再求求老夫人。
自己和老夫人也算有点情分,她也许不会赶自己回府的。
至于后面的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这样想着,谢栀不免加快了脚步。
只是走着走着,她的脚步越来越虚浮无力,身上的灼热感也有增无减。
到了明天就好了、到了明天就好了……
她这样安慰自己。
走到荷花池边,她一时站不稳,堪堪摔在了石子路上。
剧痛传来,抬起手一看,手心已经漫出血迹。
谢栀觉得今日自己是狼狈到头了,正想起身,却听头顶传来一道寒凉的声音——
“你要去哪?”
高热让谢栀的脑袋有些不清醒,她迷茫地抬头,瞧见一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正立于面前,语气听起来不大好的样子。
“大、大人?”
“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准备逃跑?”
“哪有,”谢栀晕乎着说,“我没有。”
裴渡瞥了眼长明,长明会意,上前将谢栀的包袱拾起,交给裴渡。
裴渡大手将包袱抖开,里头的金银细软散落一地。
“还要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