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翊云微微皱起眉头,柔声解释:“小娘误会,祖父要带我去行宫,是我不愿意,小娘被禁足,我在家就能每日来探望你。”
高姨娘一顿,有些局促的捏着帕子,为刚才自己说的话生出一丝悔意。
但是,很快便被心底的不甘心驱散。
眼里的泪水洒落脸颊,高姨娘边擦眼泪边哽咽说:“是我不好,没能让你和婉姿成为嫡女,当年”
白翊云没等高姨娘高谈阔论,加重语气问道:“小娘,这些年父亲和母亲可有苛待小娘?”
高姨娘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局促的摇摇头。
白翊云又问:“这些年,父亲,母亲,祖父祖母可有苛待我与五妹妹?”
高姨娘突然觉得心慌,为自己的今日的行为感到后怕,“没,没有,可是,可是当年我本该是正妻!”
心底的话吼出来后,高姨娘反而像有底气般,腰板微微挺直。
这句话,让在场的下人都为之一怔。
“小娘!慎言!”
白翊云厉声呵斥:“当年父亲从未说要娶小娘,是外祖和舅舅非要把你塞进白家!甚至不惜诋毁你的声誉,到处传你心悦父亲非他不嫁!
父亲母亲琴瑟和鸣,恩爱有加!若不是外祖与舅父做出如此厚颜之事,母亲怎会憋屈多年!”
高姨娘踉跄着后退,张口结舌,“你,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是夫人告诉你的?她这是要离间我们母子!”
“小娘!你错了!母亲从未说过半句小娘的不是,是父亲告诉我当年外家的种种无耻行径。”
“不!你父亲,你父亲为何要告诉你这些!一定,一定是夫人挑唆!”
白翊云眼底透着怜悯和失望:“小娘你怎变的如此执迷不悟!当年若不是母亲看你可怜,你根本进不了白家的门!如今的你只能在山上做姑子!”
“我,我”儿子的话像棒槌一样敲击着她的心。
当年父兄执意拿她的后半辈子做赌注,使得方圆百里的城镇村落都知她要嫁进白家。
她自小喜欢表哥,一直盼望着能嫁给他,虽觉得父兄的做法很无耻,但她也愿意赌这一把。
不曾想,表哥从始至终没想过娶她。
“小娘,你可知道外头的高门庶子过的什么日子?那你应该有听过别人家的妾过的是什么日子!”
白翊云见高姨娘愣神思索,继续劝解:“母亲从没有给过你半分难堪,也从没刻薄我与五妹妹,祖父祖母更是把我和五妹妹视若珍宝,你怎能如此不知感恩!
今日你说的这些话,可有半分顾念父亲与你的情分?可有半分顾念祖母对你的姑侄情分!
你是希望自己如别人家的妾一般,香消玉殒在主母手中,你才满意吗!”
“我,我”高姨娘张口结舌,“翊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不甘心,我不甘心为何你父亲从不多给我一分情,为什么他眼里只有夫人,我的心也肉长的啊”
“小娘,若父亲给你多半分情,母亲又该如何?你只看见自己多年的委屈,可曾想过母亲这些年的不容易?
父亲愿意让你生下孩子,是希望你后半生有所依靠,不愿见你像一盆无人问津的花儿一般,枯萎在后宅之中!
而母亲愿意吞下所有的委屈成全你,因为她敬爱父亲和祖母,也因为她怜悯你!”
儿子油盐不进,又说的句句在理,高姨娘又气又悔,捂脸哽咽不止:“我,我错了!呜呜呜,我不该自私妄想,我不该说出让老爷夫人寒心的话”
“小娘,人要懂知足,你还有我,我一定发奋图强,为白家争一份荣耀,也为你争一份体面!”
白翊云为高姨娘擦去眼泪,柔声抚慰:“五妹妹快要议亲,待小娘解禁,多指导妹妹的绣工,你此生不能穿上自己绣的嫁衣,妹妹一定可以。”
“对对对,你妹妹的绣工真做的不怎么样,我得好好教教!把自己的嫁衣绣的漂漂亮亮才行!”
高姨娘吸吸鼻子,细心的为儿子整理衣襟,眼角依然挂着泪珠,但已经没有方才的茫然无措。
“你们兄妹俩被教的这般好,我知足了!今天我说的话,怕是,怕是会传到老太太那儿,她一定会厌弃我”
白翊云微微一笑,安抚道:“小娘莫怕,祖母虽不喜外家当年的做派,但从未厌弃过你,对你也只会更多的怜爱,做高家的女儿不易,做后宅女人更不易!
祖母懂的,母亲也是清明之人,小娘尽管安心在院中,明儿个我再送你爱吃点心来。”
“好,好,你赶紧回屋做功课去,可别休息多日变懒惰废了学业才好。”
“我这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