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张升不相信成佛之说，但这蕴含了不知道多少高僧智慧的字句，还是能给自己带来一种莫名的宁静。
窗外的脚步在木屋中传出诵经声的一瞬间出现一个急停。张升懒得开窗，任由施丫鬟或者什么人听了去。
“娘，在家里我老是静不下心来。我想去枯荣寺。”张母自是不允，却还是没能拗过自己的儿子。
青灯下，古佛旁的张升凭几观书。端的是一个用心苦读。往往觉得还没看上多少，寺里的钟声就响了。张升一直跟着僧人们做早课，也不知道这位来自京城的漂亮公子是在发什么疯。
右骑军在西蜀休整几天后启程返回北齐。倒是西楚人还要在这里盘桓一段时日。
大军开拔，李天又遇到了周子童。
“是不是觉得我们右骑军有些所向披靡的意思？其实真正的右骑军比这厉害得多。”
“我们现在这一万多人只有八千多是真正的右骑军。其余的都是从别的地方过来临时拼凑的。有新兵营的，也有原本属于左骑军的，比如我。”周子童说道。
“我听说左骑军跟随太子支援定州后。镇远侯一怒之下给左骑军除了名，然后……” 李天看着周子童说道。
“有些人认为跟着侯爷做到现在的位置就顶了天了。毕竟侯爷也只是个‘侯’嘛。连‘王’都不是。人往高处走也是人之常情。”周子童打断了李天的话说道。
“但是好多人报名左骑军冲的就是镇远军这块招牌。换了主帅还是镇远军吗？其实将军主动给太子当副将的那天就有好多人退出了。
打完了定州的草原兵，又陆陆续续走了不少。有借口年龄原因走的，也有以负伤为由请求退伍的。有些有门路的干脆找路子去了别的军队。” 周子童说道。
“听说太子闻讯后不服气，放出话来想走的都可以走。他就不信离了侯爷就调教不出勇猛之师。当然这都是传言，我也是道听途说。可是当初我们要走，上面很痛快给放行是真的。”
“要说悍不畏死，整个天下其实还有一支被世人故意忽略甚至是一直可以贬低的军队。这也是唯一一支作战意志可以比肩我们镇远军的边军。他们是用一场场战役赢得了侯爷敬意的队伍。”
话到这里，周子童不说李天也知道他说的是谁。就是他们前来支援的西蜀边军。
西蜀男子天生在体型上不占优势，无论是力气还是身高都要比别的国家之人弱一些。每当短兵相接，往往需要三个西蜀兵才能挡住一个草原人。
战损也直接向大家血淋淋的展示了这个比例。双方在装备相当的情况下一旦正面冲突。死三个西蜀人才能拼死一个草原兵。
要不是西蜀朝廷一直在军械上投入大量精力，弥补了一些士兵体魄上的缺陷。西蜀战况还会更加惨烈。
即便如此也是勉强达到二比一，两个西蜀士兵打一个草原悍卒。一对一毫无胜算。
西蜀男儿可以说是一直在用性命去填的方式保卫家园。
文人们描绘起西蜀战事，最常用的一个词就是悲壮。
西蜀因为国力有限，所能提供的战马自然比不上北齐等国。骑兵想要拥有优等良驹往往需要自己贴钱。
所以一定程度上造成了西蜀骑军中富家公子占很大比例。这在北齐和大燕等国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比如断魂岭阵亡的老将孙子，就是当初出城主动出击的西蜀骑军一份子。
他们在回来的途中正好遇到草原骑兵先锋。一千多人全军覆没。这些战死的年轻人基本全都是西蜀世家子弟。
西蜀盛产美女，整个天下都闻名的那种。北齐乃至大燕，拥有西蜀美女的秦楼楚馆让众多权贵流连忘返。
西蜀还有一大特点，是包括草原等连年战乱之地都不曾有的，就是产生了大量的寡妇。
活不下去的妇人迫于生存压力，有些就会卖身或者被卖后沦落风尘。
果然像周子童说的那样，这一万多人回去后就解散了。右骑军的仍归右骑军。至于李天这种又回到了原先的队伍。
李天在军械处找到了大壮。大壮比刚入伍的时候更壮了。 在军械处不用去战场杀敌，倒是很安全。但这么一来想要获得军功就没什么指望了，好在大壮也不计较。
大壮说他想攒些钱，让娘去兰花家提亲。
大壮不识字，但是经常请人写信回家。除了报平安就是询问兰花。
兰花比他聪明，虽然也认字不多但是勉强能写信过来。信上的内容也简单，无非就是让大壮注意安全。她等他回家。
兰花说这些字都是她弟弟教的，弟弟识很多。都能做文章了。
说起这些大壮只是笑，后知后觉这才又询问起了李天分开后的这段经历。
对于李天随军支援西蜀，大壮也没有多么羡慕。军队不嫌他笨，还给他发军饷。大壮已经很知足了。
很快有军令下来，李天因为独自杀了几十个草原兵。升任一支斥候伍长。
还是属于张猛麾下。只是不在“蝙蝠”了而已。
边境虽然没有像西蜀这种规模的战事，但小队斥候之间的战斗其实一直都没停止过。
双方斥候都在拿对方练兵也好，争一个高下也罢。反正边境一直没停止死人。
李天带着身后四人在草原游弋。北齐的庄稼也马上要成熟，北齐边军也在防范草原南下抢粮。
“伍长，你看。”有个眼尖的少年突然指向远方，只见少年所指方向有个骑士策马而来。
“快走，后面几十个草原蛮子里面有高手。”来人身上血迹斑斑从李天身边呼啸而过。
李天毫不犹豫的拔马便走。他虽然不怕三十个二十个的草原人和所谓的高手，但真要打起来他带出来的这四人可不一定能活下来。
李天干脆利落的撤退让少年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就这么死在这里。
不过少年旁边的一人就不这么想了。以前跟着老伍长的时候，哪次遇上蛮子不是先冲杀一气？草原斥候厉害，难道我镇远军的斥候就差了？
就算真打不过再跑也不迟嘛。反正我们斥候配备的都是跑的最快的战马。
想到这里看向李天这位新任伍长的目光中也带着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