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皇后宫中,姜月鹿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只不过她知道别人不知道的内情,也就是丽妃使了何种手段才让皇上成为了这样。
姜月鹿冷笑了一声,说她终于出手了,这样一来,姜月鹿便可以放心大胆,没有任何顾虑了,因为只有这样,她也才真正有了丽妃的把柄在手上,两人互不相欠。
她此刻的想法竟然是想要去给丽妃道喜,上午时分,她正在宫中与干将一同晒着太阳,享受这这冬季中少有的暖阳时刻,有干将陪伴在侧的日子心情自然是美妙无比,如今的她已经不想奢求更多,所以她更加平和,甚至有只想安静在宫中这样平静地老去,只是她也明白,自己的人生处处如履薄冰,即使已经像现在这样安稳度日,没有任何可担忧的了,只是她还是隐隐感觉,此刻的平静,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平静,静得让人无法心安。
正这样想着,也正想与干将倾诉一番,这时候突然有下人来报,一位故人求见。
姜月鹿纳闷,必定是位高权重之人才能够随意进出后宫,只是她还有什么故人呢?还没等姜月鹿回话,这人一只脚似乎已经不听使唤地跨了进来。
“皇后娘娘,别来无恙啊,还能认出故人吗?”此人声调拉得异常高,一眼看过去,不管姜月鹿想不想承认,此人一身雍容华服看起来更有帝王风范,只是站在那里就足够耀眼,让人无法挪开眼睛。
“皇后娘娘怎么,相见都不敢相认了吗?”此人见姜月鹿愣神,再次开口。
姜月鹿仍然愣神了好久,恍惚间,她还是认出了他,随即喝退了一众下人:“雨无君,你是雨无君?你怎么敢来这儿?”
“为何不敢来?皇后娘娘久居深宫,早已不知道如今是谁在为皇上掌控这个江山了吧,如今我官居右相,一人之下,现在看来,这皇位他是坐不稳了,江山易主,风来雨去,皇后娘娘身怀有孕可却不受重视,皇位他也坐的岌岌可危,您往后如何自居呢?臣实在为您担忧啊。”
雨无君一番阴阳怪气让姜月鹿更缓不过神来了,在她看来,雨无君和雨无歇二人应当过着谨小慎微的生活,当年的太子和公主,如今他们身份云泥之别,让姜月鹿万万没想到的是,雨无君竟然如此招摇,此刻,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那天晚上,就是侍寝那天晚上,皇上的一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她忽地了然于胸。
看着眼前之人,雨无君与小时候的样子几乎别无二致,如果说秦嘉庆认不出来他,她是不可能相信的,因为比起自己,秦嘉庆对于雨无君和雨无歇二人的感情要深得多,就连自己都能一眼认出的人,秦嘉庆绝不可能认不出来,那也就是说。
一个想法让姜月鹿瞬间冒出了一身冷汗,秦嘉庆刚刚做太子时,他们二人还是能说得上话的,因为那个时候,他无人可诉说。
所以姜月鹿知道他们之间的所有事情,也知道秦嘉庆对二人的愧疚,秦嘉庆对于皇权的厌恶,还有对于命运的抗争。这些她都知道。
“你知道的,秦嘉庆这么多年来,对你们兄妹二人的愧疚,这已经成为了他的心病,我想你根本不用费尽心思筹谋什么了,只要你一句话,他就会把这个皇位让给你,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你有多想做这个皇帝,他就有多不愿意做这个皇帝。”
“皇后娘娘在说什么,您这是要陷臣于不义啊,臣可万万没有此想法。”
“此处没有旁人,故人在我面前又何必伪装。”姜月鹿盯着雨无君。
“娘娘言重了。臣此次前来也只是为了探望故人,并没有别的意思。”雨无君仍然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我如今的处境你也看见了,我并不能帮你什么,你走吧。”姜月鹿冷冷道。
“臣没有想要娘娘帮忙的意思,反而臣是来帮娘娘您的。”雨无君突然正经起来。
“我也不需要你帮助什么,此生我想要的已然得到,我只说我此生无憾了。”
“真的吗?娘娘您如今怀有身孕,就不想为以后筹谋吗?”
“不,我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以后,我只活在当下,以后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姜月鹿一副看淡生死的表情。
“既然这样,那么娘娘为何费尽心思让自己有孕呢?”雨无君并不相信。
“如果我说,我有孕并非自己所愿,你信吗?”姜月鹿似乎在此刻向雨无君展现出了真实的自己。
“可是如今已成定局,你怀有秦嘉庆的皇嗣,可他对你不闻不问,却独宠一个妖妃,身为皇后,多年来你忍气吞声,事到如今还在忍,这是你姜月鹿的作风吗?”雨无君看着姜月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这不是我的作风,我的这一生,从未被人呵护重视过,我身为一枚弃子,我只是活着,只是自保就已经耗尽心力了,我又配有什么作风呢?”
雨无君深深叹了一口气:“你觉得你是弃子,可你此生也享尽了荣华富贵,身居高位,不需要为任何担忧,我与你相比,谁更可悲呢?”
“我小的时候,最羡慕的人就是你和你的妹妹,我们同样生在皇家,你们有父皇母后的疼爱,荣华富贵吗?你以为我要的是荣华富贵吗?”姜月鹿很想笑,可是笑不出来。
雨无君在姜月鹿宫中四处参观着,他感叹着,秦嘉庆的确是把能给的都给了她,的确足够仁至义尽了。
“你要的不是荣华富贵,可是你的确活在荣华富贵里。”
“你以为我想这样活着吗?像个行尸走肉,空有皇后其名,可我是整个皇宫的笑柄,整个大庆的笑柄,怀有身孕又如何?这只会让我成为更大的笑柄!”姜月鹿对着雨无君哭喊着,在故人面前,不顾形象。
雨无君也没想到姜月鹿会是这样的状态,跟自己想象中的她截然不同,这时候面对这样的姜月鹿他竟然也手足无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