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上,皇上的轿子还是没有来接姜月鹿前去侍寝,她等的有些着急,今晚的她格外娇艳动人,任谁看了都无法挪开眼睛,如果说丽妃是一直狐狸,那么姜月鹿就是一只小猫,让人想要有抱在怀里的冲动,皇后就在宫门口站着踱步,来回足有上百次,月上树梢,还不见有人前来,就在姜月鹿以为皇上耍自己,马上就要爆发的时候,皇上亲自走着来到了她的面前。
“皇后,在等着朕吗,冻坏了吧,还真是朕的贤妻呢。”皇上此话中多少带点阴阳怪气的意思,或许任何人都听不出来,但是姜月鹿能听出来。
姜月鹿向来是不会给皇上好脸色的,但是这一次不同,她不能不给:“皇上,臣妾恭候多时了。”
看到这样的皇后,皇上虽说不习惯,但是也没有多想,只当是皇后今日在给自己留面子,毕竟身边还跟了一大堆贴身宫女和太监。
“朕今日就宿在你的宫中了,先进去吧。”
听到皇上要宿在自己宫里,皇后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因为毕竟是跟干将一起生活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干将此时也在宫内,即使看不见,干将看到她与皇上还不得气死吗?
姜月鹿嘴角一阵抽搐,只是她也阻止不了皇上,只能硬着头皮说好的。
于是两人像一对模范夫妻一般相扶着走进皇后宫中,干将站在内殿看到此情此景,可想而知他的表情,只不过他非常识趣地走开了,甚至是出了宫的大门,看来他今日是有些开窍了,或许也是因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也就学会了不再自己给自己添堵了。
皇上和姜月鹿走到内室后,看到整整齐齐摆放的陈设,皇上欣慰地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看来皇后一个人的小日子过得也很自在啊。”
“皇上,您难道是想看到臣妾自卑自弃,做一个深闺怨妇的样子吗,那样怎么能配得上做您的皇后呢?”
“不愧是皇后,还是很识大体的,今日月圆之夜,朕特意前来,皇后也不请朕喝一杯茶吗?”
“臣妾失礼了,这就去亲自为皇上泡一壶上好的碧螺春,皇上最喜欢的。”
“看来皇后还是体恤朕的,以前是朕误会了你,冷落了你,皇后不要怪朕才好啊。”
“臣妾怎会怪皇上呢?你我是夫妻,皇上不管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做妻子的应当体谅丈夫。”
一番真假难辨的客套话让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皇上在喝过茶之后便说困意来袭,让皇后伺候他更衣。
皇后如今是怀孕之身,她深知胜败在此一举,她也知道普通招数对皇上都是没有用的,所以她拿出了看家的本领,就是忆往昔和装可怜:“皇上还记得我们小的时候吗?那时候你我都是质子,你和无歇无君相处的更好,只有我被你们冷落,我只好依附于皇上,那个时候我多么希望与你们融为一体,可不管做什么,我永远是被扔在一边的那个。”
“我们从来没有冷落你,只是你太过骄傲,不与我们为伍,我们都曾向你示好,只是更多时候,你更愿意跟皇上皇后待在一起。”
“直到后来你父皇攻下大江,我本以为那时候总能与你相处,可是后来,你只沉浸在失去他们二人的痛苦之中,更不把我放在眼里,只有你的父皇,将我当成女儿一样疼爱,可是却传出了我与你父皇的流言,宫里的流言可以伤人,也可以杀人,我的父皇为了依附于大庆,更没有将我接回去的想法,而你呢,从来没有管过我的死活,要不是你父皇如同父亲一样的宠爱,让我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温暖,我现在不可能坐在这里跟你聊天的。”
“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与我父皇走得很近,宫中的流言我也不可能完全视若无睹,我父皇还钦点你做我的皇后,这些都是我父皇一人的主意,从小我们父皇自认给了我太子的身份,就是给了我一切,从未考虑过我的想法,任何事情,都不是我想要的,这个皇上,从始至终也都不是我想要的。”皇上说着热泪盈眶。“你知道的,当初父皇逼我亲手杀了无君和无歇,从小到大我当成亲弟弟和亲妹妹的人,若不是大江皇上和皇后早有筹谋,找了两个替死鬼来让我杀,我早已被逼疯了。”
“这些我都知道,是你放走了他们,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忘不掉他们,你也一直爱着无歇,即使我才是你的皇后,你也从未正眼看过我一眼。”
这两人的一壶茶喝着喝着就叫人换了一壶酒,一壶烈酒下肚,他们也算得上是在互诉衷肠,至于是真是假,也仍然难以分辨。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干将出了宫,去了离月亮最近的地方,今晚是月圆之夜,也是阴邪之气最重的一夜,干将从未感受过自己对阴邪之气的渴望,也就是说,只要再吸收了这些阴邪之气,自己就有了完整的情欲,就不再是只有爱情的躯壳,七情六欲是任何一个幻影最需要的东西,只有有了全部的七情六欲才能得到真正的完善,才能有可能获得新生。
皇后宫内,姜月鹿和秦嘉庆都已经喝醉,姜月鹿的一番话让秦嘉庆对雨无歇的思念更甚,以至于口中一直喊着无歇的名字,姜月鹿完全没醉,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使尽全身力气,将皇上拖到床上,脱光了皇上所有的衣物,这时候皇上已经完全神志不清,其实这壶酒并不算很烈,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小时候受的伤是皇上不愿意揭开的伤疤,失去无歇和无君也是他永远的伤,他不想原谅自己的父皇,更不愿意原谅自己,所以多年禁欲,想要以此来惩罚自己。
后宫的女人成百上千,无一不使尽浑身解数,都没能打开皇上的心扉,只有姜月鹿,因为她了解秦嘉庆的一切过往,所以她能明白怎样才能走进他的心里,他本质上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小孩,他将自己杀死在了十四岁那年,杀了假的亲弟妹那天,从那天开始,他再也不把自己当成雨无歇和雨无君的兄长,而是只剩下了大庆国的太子,未来的皇上,国家的傀儡。
即使挡在他们逃走的密道里,杀了一个又一个前来搜寻的追兵,也不能消除永远的愧疚,也不能消除今生再不能相见的遗憾。
秦嘉庆什么都知道,他知道皇后背着他与丽妃密谋着什么,他也知道姜月鹿在设法寻找雨无歇,他更知道所有人的野心,只是他不想阻止,唯一想阻止的就是姜月鹿去破坏雨无歇的平静生活,他不想她卷入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事纷扰,只想让她岁月静好,所以他今天选择来到了皇后宫中,成全她想要做的事。
只是在梦里,无数次梦到的场景,雨无歇流着眼泪质问他:“嘉庆哥哥,你为什么要杀我和哥哥,为什么把我们赶走,为什么我再也不能回家了?”他无法回答,今夜他躺在姜月鹿的床上,再次听到他的无歇质问的声音,只是在他的眼角有一滴泪缓缓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