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永言抱着晕倒的雨无歇,只有陆永言知道,这是雨无歇的旧疾,多年前的那场高烧让她此后的每当情绪激动之时,都会突然的晕厥,这是就连雨无歇自己都不清楚的病症,但是身为神医的陆永言却一清二楚,这是心病,所以无法靠药物根治,陆永言只好一路将她抱回陆府,下人们一看二公子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位姑娘,都识相地让路,也都没有任何多言,不过他们都心知肚明,能让二公子抱在怀里的女子,那大概率一定就是未来的陆家二夫人了。
陆永言回来后还未进家门就先去了相府,所以也还未与父亲和兄长相见,将雨无歇抱回了自己的房间内,也就是当年救她回来睡的那张让她感到安心的床塌之上,让她先在此休息,而自己则是去与父亲相见。
陆永言作为陆家老爷陆振宁的小儿子,从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虽说他受陆振宁的影响,从小对于医术方面颇有天赋,甚至是天赋极佳,完全继承了陆振宁的优良基因,但是他从小也性情顽劣,喜欢跟着父亲走南闯北,同样也更喜欢搜集奇珍异宝,他完全是年轻版的陆振宁。
只是作为陆振宁的夫人陆永言的母亲相辉,她的家教异常严格,即使之后的陆振宁富贵滔天,也完全没有影响到相辉的教子之道,所以即使是娇生惯养,陆永言仍然也是一身正气,在大庆国京城之中,他是大名鼎鼎的陆二公子,但是只听说他风度翩翩,气质不凡,由于常年在外漂泊,也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实相貌,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也是钻石王老五般的存在,京城中所有的官家小姐,富家千金,无一不想与这位陆家二公子结缘。
对于此事,陆永言本人也非常奇怪,即使他并不常常上街招摇,但偶尔出去却也还是免不了经常遇到一些“仰慕”他的女子,说一句遍地都是也丝毫不为夸张。
近几年来,陆振宁的身体每况愈下,逐渐地,也开始收敛了性情,也不再愿意走南闯北,更不愿再攘权夺利,只是在家里颐养天年,俗话说医者不自医,但是陆振宁这种级别的神医,是完全对自己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的,年轻的时候太过折腾,透支了身体的能量,即使是吃再多的补品,再珍贵的药材,都是无法弥补的,所以陆振宁在得知自己时日无多时,就决定闭关家中修养,不再出面处理任何琐事,不论是财还是权,对于一个即将枯竭之人是没有任何吸引力的。
于是尽管他再权势滔天,回想自己的致富之路,仍然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不过在他看来,自己最大的财富就是自己的后代,两个儿子都非常优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当意识到自己时日无多时,他立刻找人传了密信给自己最珍爱的小儿子陆永言,因为小儿子的性格与年轻时候的自己别无二致,所以他常常在能见到小儿子的时候,看着他发呆,这是作为一个父亲对儿子的不舍和眷恋。
因为他扪心自问,对于家庭他是有愧疚的,自己的大儿子很像他的母亲,性格沉稳,多年来他的这份家业,如果不是靠着他们母子的睿智,行事稳妥,管理得当,任何产业都可以经营地井井有条,陆振宁就算是有再多的财产,都终将会被自己挥霍一空,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不管是经营商铺还是管理医馆,账目清册,都是由大儿子全权负责的,与此同时,大儿子的医术也十分了得,虽说天赋还是比不上陆永言,但是已经完全足够,他的夫人相辉和大儿子陆温承,是他一生的骄傲,可是他还是放心不下陆永言。
在陆永言赶回家的当天,陆振宁提起精神,将陆永言叫到书房内。
“父亲,密信中说您身体欠安,您这是怎么了?我看您还是生龙活虎的样子啊!”
“永言,近日我越发感到时日无多,所以叫你回来,有几句话必须叮嘱你。”
“父亲,如果没记错,您此生是第一次如此正经与我交谈啊!”
“是啊永言,从前一直只当你是个孩子,你从小娇纵惯了,所以父亲从未对你有过约束,你喜欢云游四方,你完全像是我年轻时候的样子,因为如今你已经长大成人,所以我不得不多叮嘱你一些。”
“父亲放心,您今日所嘱,儿子必定铭记于心!”
“年轻的时候,人人都称呼我为陆神医,医术于我,是谋生之道,更是一生的抱负,我以悬壶济世为己任,游走于江湖,本想闲散一生,悠悠度日,只是最终还是没能逃过世俗的束缚,娶妻生子,必须成就一番家业。”说到这里,陆振宁似乎亦是在说给自己听。
陆永言只是静静地听着。
“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我遇到了得了青红之症的秦庄寒,也就是大庆的先皇,当时的大庆还是一个小国家,秦庄寒还没有起兵造反,攻打大江。那时的青红症十分罕见,几乎没有人认得,满朝太医用尽手段都不得其法,于是遍寻天下名医,就这样我进宫了。
本着若能将皇上的病治好,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可就享之不尽的想法,原本这个病不足为奇,只需一味涂草就可将其治好,但是我故意将此症说的极为严重,让秦庄寒亲自随我去极北之地去取药,否则就会命不久矣。
谁知道那秦庄寒就这样轻信了我的胡言之语,当日就放下一切随我出发,其实这青红症并不会要人性命,更不会数日就致死,那时的我自诩医术高明,也有想戏谀之心,可是当看到他全然信任与我,对他的太子珍重不舍又必须做出取舍的决断,我当时全然折服于他的帝王气概,只是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妄加改口就是欺君之罪,所以我还是带着皇上一行人去往了极北之地,我只想要尽力照顾他,尽心医好他以作为愧疚的弥补,可是他却对我说出了一番不管能否医好,即使即刻归天,他也仍然不会降罪与我,还为我的将来作了一番打算,所以我的愧疚更甚,因为知道此症必然能够治好,为父也确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我说如果能够平安回宫,我不要赏赐,只愿与之兄弟相称,即使是这样的请求,秦庄寒还是同意了,他的仁义和仁慈让我为之钦佩。”
“那么这位先皇就是父亲命定的贵人。”陆永言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