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后苑,云影殿。
圣人瞧着眼前这垂泪不休的美人,轻叹一声后才道:“真有这般伤怀?”
司昭仪抹着眼角,纵使垂泪不休,却也美不胜收。
“妾与织花自幼便在一处,现下她突遭横祸,妾……”
一句话尚未说完,泪珠子便又掉了下来。
她身形娇柔,肤白胜雪,此刻红着眼眶,哽咽之声婉转动人,更使人心软怜爱。
圣人无法,拥她入怀后轻声道:“逝者已逝,朕许你以昭仪丧仪厚葬于她,葬入妃陵,可好?”
生时苦痛皆已化作烟尘飘散于世,死后哀荣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
他不屑于此,却也只能以此来抚慰她。
到底是心尖儿上的宠妃,换做旁人,便是有满腹苦痛,也不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更不敢饶着他去哄。
司昭仪的泪痕还未抹干,便提起裙摆下拜:“妾替织花谢圣人恩。”
她的嗓子有些哑,非但不显呱噪还更勾人心痒难耐。
“好了,”圣人把她扶起,“吉时将至,随朕去南苑。”
“喏。”
司昭仪抹干泪痕,压下满心悲痛伺候圣人更衣。
曹羽快步而来,径直跪在圣人跟前:“圣人,长公主于御道遇刺,绣止府四处主事将十四个刺客尽数斩杀。”
圣人的眉头皱起:“她无事吧?”
曹羽垂眸回道:“长公主无虞,百官无恙。”
圣人没言语,紧锁的眉心亦未舒展。
曹羽于心中数了三声,又道:“媱嫦大人武艺精绝,毫发无伤。”
“嗯。”圣人的眉头这才展开。
他随手拿起串碧玺珠串,一手把玩着,执了司昭仪的手便往外走。
“今日的案子便是她破的,待会儿宫宴,你可与她饮一杯酒。”
司昭仪双眸炯炯:“妾听琼连姑姑提起过,本以为程司丞身子不济,此案怕是要拖沓许久,却不想这位女将军也有这般本事。妾着实该敬她一杯。”
今日难得听她说了这般多的话,圣人低笑,轻拍了下她的手背:“那便让她与你坐到一起去,不然满朝男子,也着实不便安置她。”
司昭仪笑了,含着泪却笑得灿烂。
圣人看着她这笑,一时晃神。
他记得她也曾这般含着泪笑着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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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苑已备好宴席,宫人来往无声,脚步轻缓,入眼每一处皆美如画卷。
媱嫦在殿外便去了兵刃,与程聿并肩走着,旁的官吏离他们甚远,只差把“敬而远之”四个大字写于面上了。
绣止府不受六部管辖,程聿本就是朝中孤臣,此刻又多了个胆大妄为敢血染御道的媱嫦,旁人生怕与他们扯上半分关系。
媱嫦侧眸看程聿:“用我扶你么?”
程聿没答话,一个小太监从旁边的匆匆迎上。
“奴才给程大人请安、给媱嫦大人请安,圣人命奴才前来侍奉程大人。”
“嗯。”程聿微微颔首,这才看向媱嫦,“不必。”
媱嫦轻哼一声,不理会他。
小太监扶着程聿的胳膊缓步而行,迈入殿门便引着他去到右下首靠前的位子上坐下。
媱嫦本打算坐到他旁边,小太监却躬身拦住了她:“媱嫦大人,这边请,您的位子在那边。”
媱嫦略有些疑惑,蹙眉看向程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