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该吃药了。”
宋秋端着一碗汤药去到程聿身旁,把药碗捧到他眼前。
程聿阖眸接过药碗一饮而尽,他早已吃惯了药,已感觉不到苦涩的模样。
“公子,已经午时了。”宋秋接过空碗却没立即离开,而是有些担忧的回头瞥了眼铜漏水钟。
媱嫦还在外奔波,她实在是有些担心。
只剩下一个时辰了,媱嫦当真能查出来真凶是谁吗?
程聿依旧紧闭双眼,声音平淡至极:“宁浮去明德坊了?”
宋秋张了张嘴,旋即点头:“是,骁骑卫刚刚回禀回来,大人离开宁府后不久,宁大将军便去了明德坊。”
“嗯。”程聿的嘴角缓缓勾起,睁开眼时,那双黑眸分外明亮。
他瞥了眼满面担忧的宋秋,轻声道:“无需紧张太过,她已知晓了谁是真凶。”
她应该知道了,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胆子闹出来。
宋秋轻蹙着眉头,眼中尽是不解。
想了想,她还是轻声说道:“公子,就我们现在有的证据来看,除了那个元芜之外,就没什么可疑的人了。而且我总觉得死者所中的迷药有些不寻常,等闲的迷药使人五感尽失,但不会有那般祥和笑容才是。”
程聿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若有所思的模样轻声道:“我记得麻沸散里有一味辅料,是长在塞外的曼陀罗花汁。听闻那花可使人陷入迷幻梦境,感觉不到疼痛,直觉欢喜非常。”
宋秋先是点头,随后眉头就皱得更紧了:“公子说得没错,可自打大昭建朝以来,曼陀罗花便不许私家种植。各州官家医馆所用麻沸散皆是元州官药局调配好后由太医署配给的。这曼陀罗花,我都没瞧见过新鲜的。”
她倒是想到过曼陀罗花,不过这花是绝对不可能在京安城内出现的,是以她也只是想想,根本就没把它放在心上。
程聿的嘴角噙着笑,状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句:“谁都没见过,便也无人知晓它到底是甚模样。”
宋秋歪头望着他,紧锁的眉头久久未能舒展开。
她总觉得程聿这话里别有深意,但一时间她也想不明白他到底是何意。
程聿与媱嫦不同。她有什么疑问,媱嫦若是无事便会与她解释明白,但程聿却不喜言辞,她若悟得出便知道,若悟不出那便迷糊着吧。
这些年,她十件事里总有七八件是迷糊着的。
不过她晓得,公子所图是国泰民安,她不必懂,按着公子的吩咐做好差事便是了。
宋秋轻舒了口气,眨了眨眼睛看着程聿道:“那公子,若大人没查出真凶呢?圣人问责的话……”
“不会。”
程聿放下茶盏,复又靠回到椅子上,低头去看手旁的书卷。
见他这般,宋秋立即悄声收拾了药碗,给他添好茶便退了出去。
不过她这一颗心也总算是安了下来。
宋秋出了门,嘴角的笑还没停留片刻便落下了。
绣止府大门外,一人满面怒色的冲了进来,旁边的骁骑卫想拦却又不敢,还得恭恭敬敬的垂下头去向他行礼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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