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她才来,能信么?”
绣止府上下官吏皆是程聿挑选,除了媱嫦。
她是圣人亲派,难保不是圣人派来盯着程聿的。
况且她又只是个武将,骁勇有余,但若让她查案……
宋秋担忧的看着程聿。
没人比她更清楚程聿处在这个位子上有多艰难,上有皇命厚望,下有京安百姓,左右还有虎视眈眈的政敌。
绣止府瞧着光鲜,实则只靠着程聿一人支撑。
偏生程聿也不过是个正五品的文官,在京安城的勋贵眼中,正五品的官,与小吏无异。
稍有不慎,他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程聿拢了拢斗篷,眸光渐冷,已没了玩笑意味。
“我身子不济,你替我盯着她些。”他低声道,“顾氏忠心无需质疑,我只怕她在塞外野惯了,不识京安礼法。”
一声马啸自后院马厩传来,随后便是泼墨般的马蹄声。
程聿转向宋秋:“速去。”
宋秋施了一礼便急急追出去,所幸,她牵马出门时,媱嫦还在门前等她。
见她出来,媱嫦轻握缰绳,那马便如知晓她的心思一般迈开四蹄疾驰而去。
宋秋的脸登时便白了!
《京安礼制》第九条令:凡无故于京安城内策马疾驰者,罚银五两,鞭二十。
宋秋骑术平平,只得伏在马背上勉强跟着。万幸今日街上行人众多,不然她绝无追上媱嫦的可能。
“大人、大人!”
宋秋急急地喊着媱嫦。
媱嫦略慢了些,侧头瞧向她:“怎么?”
宋秋伏低身子,抱着马脖子摇摇晃晃,声音中都染上了几分颤意:“大、大人,此举有违礼制,京安城内断断不能……”
她是长在京安城内、随着程聿见惯了朝堂险恶的小人物,自幼谨小慎微,哪怕入了绣止府,也从不敢违背礼制行事。
而她现在碰到的,是在外征战杀伐多载、军功赫赫的媱嫦。
世人皆知,元州边陲安稳,仰仗的是顾氏姐妹运筹帷幄拼杀百里。是以,莫说是百姓,便是元州刺史,在媱嫦面前也不敢过多言语。
正如她自己所说那般,在元州,无人敢阻她。
一个谨小慎微,一个肆意洒脱。
这二人却偏偏碰到了一处去。
媱嫦听了宋秋的话,勒马端坐,瞧着她反问:“只有三个时辰,你耽误得起?”
时间。
现下最紧要的便是时间。
丰阳坊位处京安城最西,与绣止府相隔甚远,若是循规蹈矩的步行过去,怕是要耗上一个时辰。
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宋秋闻言亦是语塞。
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带路。”
媱嫦微扬下巴,清脆爽利,既没有要与她解释一二的打算,亦没有要听她劝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