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要到毕业典礼的时间了,鹿路和赶鸭子一样组织着人出去排队。
排队的时候不可避免地你碰碰我,我碰碰你。
再加上现在马上要脱离学校了,胆子变大,也不高兴排成两排了,直接手挽着手三四个人成一排,看的鹿路额角直跳。
“你们也不怕挡别人的路。”鹿路没好气地说。
本来学校的楼道就没多宽,手挽着手走路聊天,聊到激动的地方还会忍不住停下来,人一多,一条路就被堵的死死的。
意识到这一点,手挽着手的那几个也很乖巧地松开了手,改成了一前一后的聊天模式。
鹿路眼里闪过一丝欣慰,他们班最大的优点就是听劝,都是乖乖崽哇,她美滋滋地想。
看着走廊上闹哄哄的人群,下楼的时候鹿路不放心地叮嘱道:“经过高二和高一教学楼的时候声音放轻一点啊,人家还在上课呢。”
现在还只是六月底,全校除了这届高三,其余都还在正常上课。
舒梨他们进校的时候恰逢早上第一节课刚刚结束,看到他们返校,其余两栋楼的人都一窝蜂地挤到走廊上扒着栏杆围观。
一个个饿狼般地看着学长学姐手上的手机。
从上往下俯视,底下的脑袋可谓是五彩斑斓,看着让人心也跃跃欲试,已经开始畅想着等自己高考结束去染个什么颜色的头发。
舒梨经过高二教学楼的时候,就听到一个男生嘀嘀咕咕地说:“等我高考完了,就去整个绿毛。”
舒梨:“…”
那个男生揪着自己的头发一脸认真,嘴里还在嘟哝着要不多整几个颜色,听到最后,好像暂时敲定了粉色和绿色。
舒梨在脑袋里努力想象了一下这两种颜色同时出现在一个脑袋上,最后,她发现她想象不出来。
经过高二教学楼的时候,学生们都还在上课,舒梨微微侧头,朝一间教室里面望去。
看黑板上的内容,这节应该是生物课。
教室里面,每个人的课桌桌角上都堆着书本和试卷,印着一轮复习字样的书本大大咧咧地躺在课桌上,叠起来的课本之间还夹杂着雪白的试卷,许多试卷的边角都翘了起来,
舒梨想,那可能是写作业的时候不小心压到的,也可能是上课打盹儿的时候给蹭到的。
倏然间,风吹进了这长长的一条走廊,吹起的发丝迷了下舒梨的视线,她忽然惊觉,明明高考才结束了短短二十天不到,但是现在看到这些成堆的试卷后书本,
却感觉,这段日子…好像离她已经有点遥远了。
人总是很容易忘记某些事情,本以为会刻骨铭心的,却被时间的洪流慢慢地冲刷干净,最后只留下浅浅的一点痕迹。
就是中指上因为常年写字而磨出来的茧,读书的时候总以为它不会消失,后来离开了学校,
在某天下意识地摩挲那个地方的时候,才惊觉,以为不会消失的茧,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近平整了。
“舒舒,怎么了?”
江听白见舒梨走着走着脚步渐渐减慢,不禁疑惑地出声问道。
“啊,没事。”
舒梨被江听白的这声呼唤唤回了神,她看着眉眼间蕴含着点点担忧的少年,一时恍惚。
她的身后是张倩倩和陈思扬吵闹的声音,六月的阳光洒在身上,晃了晃舒梨的眼。
想到自己刚刚突如其来的伤感,她不禁失笑。
没什么好伤感的,她的身边有她喜欢的人,身后是她的朋友,即使在被遗忘的同时,也在不断地被他们更新。
多好。
此时此刻,舒梨漫步走在自己的高中校园里,回看自己过往的数十年,发现自己,是如此幸福。
到达大礼堂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已经到了。
换做往常,他们应该都是按照班级坐好,后面还有个班主任看着,年级主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你的身后冒出来一个脑袋。
但现在,放眼整个大礼堂,除了在他们身后像打地鼠一样,把他们按到座位上的鹿路,舒梨没有看到一个老师。
而且凭借着她的记忆,每个班的区域好像都在不同程度上混了好多其他班的人。
张倩倩也在旁边感叹地说:“没有老师看着就是热闹。”
陈思扬坐在一旁鼓弄着鹿路的单反,听到张倩倩的话,无语地说:“张倩倩同学,热闹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张倩倩翻了个大白眼,懒得搭理他,哼哼道:“我乐意。”
“我可是听说了,我们年级的老师压着年级主任不让他插手这次毕业典礼的节目,方言让我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毋庸置疑的,这群老师的带头人就是鹿路。
话说回来,之前秘密策划喊楼,鹿路把年级主任锁在办公室里这件事,校长一开始还怒气冲冲地把鹿路叫进校长室里,
在她心惊胆战地以为鹿路要完了的时候,她亲爱的老师就跟个没事人一样的从校长办公室里走出来,透过那一点点门缝,
张倩倩恍惚间,好像看到校长那张圆圆的脸上,透露着一点…惊悚?
没管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反正鹿路没事就好,张倩倩坦然地想。
回到现在,她指了指陈思扬手里的相机说:“你可别吐槽我了,你还是赶快熟悉熟悉这个相机吧,一堆人等着你拍照呢。”
陈思扬的爸爸就是摄影师,陈父又是一个喜欢带着儿子玩的,所以从小到大陈思扬也没少接触过相机一类的,拍出来的相片也不错。
知道了陈思扬的这个技能以后,七班的一众同学郑重地把鹿路带过来的单反交到了他手里,委以拍照的重任。
陈思扬现在可是七班的临时摄影师,已经好多人预约着要拍照了。
临近毕业,面对自己即将逝去的高中时光,总还是想留下些什么的。
他们现在都等着陈思扬熟悉完设备,然后直接拉着他出去采景拍照,这场毕业典礼的节目,陈思扬注定是看不到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