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其中不少似是细枝末节的环节,都要靠他事后来替当事人脑补出行为逻辑。
林诚记得老师说过,有时候,太过聪明的人反而不适合查案。
因为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
聪明人很自然的会把别人想成和自己一样聪明,替对方找逻辑填补起来。
可办案推理或许需要逻辑,但是现实有时候是不要逻辑的。
眼下亦是如此,当事人黄萱找不到了,不清楚此女详细情况,不少细节林诚无处查证,只能大致推导個似是而非。
真正的神探,需要的是敏锐的嗅觉,和玄而又玄的直觉。
而林诚的直觉是,在整个陈旧小院事件里,黄萱刺杀欧阳良翰一事,显得有些许突兀。
不过,也只是突兀了,黄萱刺杀欧阳良翰一事,并不算是整个事件里最重要的,在林诚心里的重要级其实不算高,因为,还有很多其它重要的方向。
比如那只小墨精与蝶恋花主人疑似有过的勾连,再比如,蝶恋花主人竟是诗才惊人,文气如此浩瀚,还比如,蝶恋花主人也不知掌握了什么莫名神通,竟然能在池下月阵法内驱动鼎剑杀人…等等。
主要是根据林诚以往经验,有时候线索往往都隐藏在细枝末节之中,说不定黄萱刺杀欧阳良翰一案就是破案的线索呢?
思衬良久,林诚摇了摇头,暂时放下了此处突兀。
不过,相比起这件疑似私人恩怨的突兀小事,还有一事,更加值得推敲。
林诚站起身,走出院门,左右张望了下。
“这个蝶恋花主人到底如何找到这里的?”
他的目光缓缓停留在了不远处那座承天寺的屋檐上。
“元怀民,长安人士,京兆元家…贬官江州司马…”
半个时辰后,承天寺内。
一间院门半掩的客院中,林诚见到了刚睡午觉的元怀民。
“元司马,鄙人林诚,司天监夏官灵台郎,奉旨调查江州凶案…多有叨扰。”
“唔,林灵台郎下午好,请坐请坐,随便坐,别客气。”
元怀民迷糊起身,随意指了指其实并没有歇脚凳子的院内。
林诚脸色平静问:
“元大人乃世家子弟,又是一州司马,为何住在这星子坊里,还是寺庙里的这种廉价客院?”
元怀民想了想,反问:
“林灵台郎,你们司天监不用每早点卯吧?”
“不用。”林诚摇头。
元怀民一脸艳羡:
“要不咱俩换换官职,你来做江州司马?让在下去当个灵台郎怎么样?”
“不换。”林诚摇头:“江州司马不也是官,有这么不堪吗?难道…要管马棚?”
元怀民面露遗憾:
“司马职位是挺清闲的,但前提是得摊上一个好上官…咳咳,不是说良翰兄他不好,主要是…是良翰兄太严了,用他的话说就是小卷一下,这小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江州司马的俸禄其实也不低,偶尔还能去浔阳楼找秦大家听个琵琶曲,前提是别天天被扣俸。”
他脸色嘘唏,追忆起了曾经:
“遥想以前良翰兄还没来当长史的时候,在下比现在过的滋润多了,记得第一次到江州,上午跑去上值,在下特意晚到了一个时辰,发现竟然是来的最早的,当时我就觉得来对地方了,这江州司马舍我其谁,可现在…欸,休提休提。”
说罢,元怀抬头看了眼天色,脸色顿时一喜,扭头跑回屋内,收拾了下东西,准备出门。
同时他客气赶人道:
“林灵台郎要是没事了,就请回吧,在下也要出门了,你去浔阳坊吗,咱们也可以同路。”
林诚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下兴致勃勃准备出门的元怀民:
“元司马要去哪?”
“时辰到了,该去良翰兄家吃饭了,每三日去一次,欸,要不是不好意思,在下每天都去。”
林诚欲言又止。
元怀民瞧见,顿时一脸警惕道:
“林灵台郎,在下带不了人过去。”
“…?”林诚。
“林灵台郎有所不知,良翰兄还好说,可他那悍妇婶娘十分严厉,在下每三日过去吃一顿饭,饭桌上都要受到她一顿语言暴力,尽是明讥暗讽、含枪夹棒的,在下只好忍气吞声,真是有辱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