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尽职尽责的喂柳母喝完药后,他老老实实吃了顿早饭。
上午,欧阳戎继续顶着柳阿山的假身,在三慧院忙活起来。
一会儿替阿青做家务,一会儿帮芸娘做饭。
如此,半天过去。
中午,一家人又在沉默间吃了一顿午膳。
饭后,欧阳戎和阿青一起去往院子里的水槽边,清洗碗筷。
突然,欧阳戎隐约听见一道清脆铃铛声,他没抬头,余光瞥见东南侧院墙外、某颗高出墙头的树上,隐隐有一抹白影闪过。
一个脚踝系红绳铃铛的白裙女子,似是跃下树梢,飘然离开。
也不知她何时来的,或者说,压根就从没走过?
很明显,是监视了三慧院不少时候,直到无功而返的离去,心细如发的欧阳戎才稍微察觉到一点声响,而此前毫无迹象。
此女灵气修为定然比欧阳戎高不少。
只是不知道,这个直到解除戒备、临走前才稍微漏出脚铃声的白影,是何人,在云梦剑泽女君殿排名第几。
院内,水槽边,某个木讷汉子面色如常,依旧沉默洗碗。
如此下去,他又陪阿青、柳母、芸娘待了一下午。
期间倒是没再发现那群吴越女修们的身影。
到了晚饭结束后,再次洗完碗,欧阳戎返回正屋,和阿青、芸娘一起哄柳母睡下,他才站起身,在仅仅点了一盏灯火的昏暗屋内,褪去了柳阿山的假身虚影。
暂时解除戒备。
阿青与芸娘看见他脸庞上那副没摘下的古朴染血的青铜面具,并不觉得害怕。
看欧阳戎动作,她们也大致明白了意思。
芸娘看了眼安静的小姑,默默转身,去帮即将离开的郎君取来藏起的长条木匣。
阿青低声问:“阿兄安全了?”
“嗯。算是蒙混过去,多亏你们,辛苦了。”
“阿兄才是最辛苦。”
欧阳戎沉默,忽问:“阿青就不好奇,我昨夜做了什么?”
阿青不答,走去把装有剩下两件新裌衣的包袱塞进欧阳戎手里,少女小拇指把额前落发撩到耳边,橘黄烛光下,小脸甜甜一笑:
“阿兄穿这件黑的真好看。”
欧阳戎有些哑然,看着少女笑颜,心情倒是明亮了些,他低头想了想,心里一些话还是问了出来:
“今早你出门呼喊还玉,有没有看清那个胡姬旁边站的人?其中是不是有一个后脑勺处系蝴蝶结的少女,伱还有印象吗?”
“记得。蝴蝶结…”
阿青点了点头:
“是站在胡姬大姐姐右身侧的那个,这小姐姐瘦瘦的,安安静静,背一柄剑,低头站着,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当时其他人听到我喊话都回头了,唯独她没动,背对着我,我也没看清她长相,不过,瞧背影应该挺好看的…”
说到这,她瞧了眼垂目思索的阿兄。
“没回过头吗…”欧阳戎抿嘴。
阿青忽道:“阿兄认识她吧,还很熟的样子。”
欧阳戎闻言,不禁道:“你怎知…为何这样问?”
阿青轻声道:“她系的那个蝴蝶结,阿兄教过我,阿兄忘了吗,咱们去年刚见面那会儿,也是在寺里,当时你留下吃晚饭…”
说着说着,清秀少女埋头,默不作声的掀开了上衣短襦的衣摆,朝前方诧异的欧阳戎,露了露她细腰上的蝴蝶结系带。
气氛寂静…虽然不是算宽衣解带,但是这种面朝男子掀开自己上襦、隐隐露出点里衬小衣的姿势,还是让受到这个时代严格礼法约束的阿青红了耳根,与欧阳戎对视的视线挪开,她语气认真:
“我从没见过其他人用过,只有阿兄会,所以,应该阿兄教她的吧,阿兄和她很熟。”
欧阳戎抿了下嘴,没去费口舌解释,这应该是叶薇睐那丫头教的。
他沉默了会儿,问道:“她脖子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阿青愣了下,小脸表情似是努力回忆一番,轻声答道:
“好像是有一道浅浅的红印子,也不知道是伤口,还是胎记…”
欧阳戎霎那间安静下来。
“阿兄怎么了?”阿青关心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