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沉默之中轮流看完公文,
旋即默契登船,返回浔阳城。
善导、秀发师徒留在了双峰尖那边,观摩研究石窟。
甄淑媛、叶薇睐等女眷,被谢令姜亲自送回槐叶巷府邸。
欧阳戎、离闲一行人回到了修水坊的浔阳王府。
竹林书斋内,茶也没来得及上,门就被关上,准备议事。
小半时辰后,谢令姜返回。
人全到齐,离闲放下手中公文,皱眉说:
“想不到此人,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离扶苏不忿:
“此人前几日庆功宴上,还对父王毕恭毕敬的,一副敬仰模样,没想到现在转头就打小报告,竟对祖母说,父王当初与滕王之间,由他转交私通的书信,不止有檀郎报备的寥寥几封。
“让他拿证据,问这小子虚乌有之信是何内容,这厮借口只是中转,没有看过,只是弃暗投明后尽职尽责禀告祖母…
“简直卑鄙无耻。”
欧阳戎点点头,笑语认可:“三姓家奴恶心人,还是有一手的。”
韦眉看了看檀郎从容自若的表情,语气担忧问:
“脏水泼来,咱们难以躲开,此人用心歹毒…咱们还是赶紧上书辩解一下,万一那位陛下又生猜疑,降罚牵连七郎就不好了。”
离裹儿垂目整理了下红袖口,接话说:
“上书澄清肯定是要的,不过,阿母倒也不用担心猜忌贬谪这种严重之事,
“今日不同往日了,父王现贵为江南道安抚大使,不久前王俊之那件事,咱们已经竭力诚表忠心,杀王俊之,和李正炎彻底切割。
“祖母疑心虽重,却不是傻子,能拎得清。
“只不过,朱凌虚这盆脏水泼来,要说祖母一点不芥蒂也是不可能的,
“可能祖母眼里,父王现在确实是赤忱忠心、心向大周,但是李正炎之乱没发生前的时候,就不一定了,当初刚复位浔阳王,就疑似频繁私信地方老牌藩王…指不定有何贰心。
“这脏水,终究还是有点影响的…”
离裹儿俏脸冷静,分析揣测。
欧阳戎瞧了眼她,这位小公主殿下,现在对于她那位高居洛阳朝堂至高位置的嫡亲祖母,算是越来越揣摩准确了。
也不知平日里,少女的脑袋瓜子在成天想些什么,技能点全搁这儿点…
谢令姜眯眸道:
“所以这朱凌虚恶心就恶心在这里,谄媚女帝的奏折歌功颂德、表狗腿忠心也就算了,偏偏还状若随意的进上一些捕风捉影的谗言,一时伤不了你也要恶心死你。
“而且说不定哪天就成了祸乱种子。”
说到这,她昂起下巴,白皙鹅蛋脸上浮现一抹愠怒:
“特别是还明夸暗污的恶心大师兄,说什么身处洪州敌营的时候,经常听到魏少奇、杜书清对大师兄赞不绝口,
“曾写讨卫檄文的越子昂,也被大师兄折服过,五体投地…
“这个朱凌虚,甚至还用心不良的说,蔡勤也对大师兄倾佩有加。
“此前桂州戍卒延期哗变的事情,因为只有大师兄一个人站出来反对,引得蔡勤逢人就言…大周朝廷只有江州长史欧阳良翰是条汉子,无愧守正君子之名,满朝文武狗屁不是,一清难掩诸浊,埋没了贤良,亡国之相…”
说到这,佳人薄怒,冷言:
“且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当着陛下和朝廷诸公的面,上书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这不是用心歹毒是什么吗。”
“何止。”离裹儿轻笑:“最有意思的是,朱凌虚上书讲这些之时,口吻语境还是在夸赞欧阳良翰的,开头赞说…欧阳良翰守城严备,对他们洪州降卒也谨慎提防、不许进城,感慨自己此前在洪州敌营听到的果然名不虚传…
“呵,好一个捧杀。”
“行了,没什么好说的。”
欧阳戎环视一圈愤愤不平的众人,点点头道:
“一份冠名堂皇的投名状罢了,卖直取忠。
“现在圣旨已出,陛下封卫继嗣为江州道行军大总管,所以朱凌虚这封奏折的时机正好,不是什么巧合,是给卫氏的投名状而已。
“朱凌虚算是降将,总得抱一根朝中大腿,选择也就那么几个,这次上书,算是和咱们还有魏王府、保离派彻底划清界限了。
“此人做事倒是果断,不得不说,时机把握不错。
“卫氏确实也需要他,这次策反,和牯岭之战的军功,算是卫氏政绩。”
欧阳戎转头,语气如常:
“没什么好遗憾的,这种三姓家奴,咱们要他来作甚,投卫就投卫吧,咱们可不是垃圾箱,什么玩意儿都收。”
谢令姜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