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冷然卑鄙无耻,鼠目寸光。怎么有脸质疑大师兄的。”
浔阳王府,聚贤园书房内,谢令姜嗓音清寒,冷色道:
“他也不动猪脑子想想,李正炎、魏少奇一行人此前路过浔阳城,徘徊许久,不就是想行现在桂州起义之事,想寻找机会?
“若不是有大师兄一直周旋对付,看着他们,在浔阳城实在钻不到空子,现在下狱斩首、传首数州的,就不是蓝长浩了,而是他王冷然,王大刺史。”
今日屋内只点了一盏灯火,静静摆在书桌上。
旁边那扇敞开的窗户,有晚风漏进,火焰在风中摇曳。
橘黄的光晕将欧阳戎、离闲一家人倒映墙壁上的身影推的摇摇晃晃。
谢令姜替大师兄打包不平的声音落下后,房内短暂安静了会儿。
离闲、离大郎等人转头,看向纹丝不动的欧阳戎。
他坐在梨花木椅子上,两手合捧一只韦眉刚刚递来的茶杯暖手,垂目盯着杯中水面漂浮的茶叶不,一言不发。
“造像四洲,除了北方太原府,南方分别是扬州、江州、桂州,是受中枢造像风波最大冲击影响的三州。
“李正炎他们被贬怀怨,是在找大义与民心,桂州就是最大的破绽。”
是离裹儿开口,今日她未抱猫来,侧偎椅子,一张画有贵女斜红妆、眉心点缀梅花的俏美脸蛋,微微蹙眉:
“现在回过头看,江州其实比桂州好,其次扬州,若我是李正炎,也会优先选此二州起事。”
顿了顿,她红唇轻抿成线:
“特别是江州,阿父阿兄在这里。
“李正炎他们在浔阳的那段日子,应该是确实找不到机会,才跑去大老远的桂州钻空子的。
“蓝长浩啊蓝长浩,志大而量小,才有余而识不足,骄傲自满,结果成全了李正炎,自己愚蠢也就罢了,连带西南形势糜烂,简直死不足惜。”
“好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离大郎叹气,脸色有些后怕:
“幸亏当时我和父王,未见李正炎,否则麻烦就大了,百口莫辩。”
韦眉忧心仲仲:
“就怕仍旧瓜田李下,李正炎偏拿什么衣带诏说事,此事没法证实,也无法证伪,那位陛下可能对咱们有疑虑了。”
谢令姜螓首轻昂:“没做就是没做,不怕他们调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是都说司天监的阴阳家望气士厉害吗,大不了来查。”
一旁的离裹儿低头整理袖口,轻声开口:
“重要的不是我们做没做,而是祖母信不信,众口烁金,积毁销骨啊。”
谢令姜清脆道:
“朝中并不是卫氏一家独大,任他们随口污蔑,乱泼脏水,阿父也在洛阳那边,有他与夫子、沈伯父在,不会让圣听蒙蔽。
“况且卫女帝也不是傻子,多疑归多疑,可是当初离伯父帝位被废那会儿,不也有人打着离伯父的旗号造反。
“那时更加敏感,离伯父嫌疑更大,卫女帝都没有赐毒酒,更何况现在?
“知子莫若母,想必卫女帝是清楚离伯父的性子,不会干,也不敢干造反之事。”
谢令姜口齿清晰,素手上,习惯性的削完一只梨,递给了某大师兄,语气笃信道:
“何况现在,如大师兄分析的,离伯父回京担任皇嗣,是能低烈度结束离卫之争的最高效选择。
“卫女帝不会不知道,在没有确凿证据指明离伯父通敌的情况下,明智之人都不会破坏安排。”
欧阳戎咬了口梨,咀嚼了下,腮帮微鼓道:
“这种情况下,卫氏那边脏水泼的越多越猛,离伯父反而越安全,因为那位圣人心里门清,这大概率是卫氏双王的党同伐异。”
听见他沉稳开口,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离闲依旧愁眉苦脸,从袍袖中取出一封信来,忧色问:
“檀郎可知王冷然上书告状的事情,相王府郭遇送来了洛阳朝堂的新消息,说王冷然状告本王,与洪州都督朱凌虚、滕王离娄私下通信过。
“眼下此二人随着李正炎一起反了,嫌疑又落在了本王身上,这可如何是好,万一母皇真相信了该怎么办。”
他愁眉不解,只觉得此前就不应该春风得意、手贱接下朱凌虚与滕王的回信。
不是什么橄榄枝都能随意接的,说不定就像现在这样,成了祸乱之源。
韦眉、离大郎等人闻言,霎时,面色担忧起来:
“原来王冷然和卫氏那边,早就知道这些,就等着现在出事告状是吧。”
韦眉眯眼切齿。
明明是个坏消息,谢令姜却表情毫不慌张。
她立马替吃梨腾不出嘴的欧阳戎说道:
“王冷然上书的事情,大师兄第一时间得知,已经紧跟着上书一封,将其解决。”
“什么意思?”离闲等人愣住。
谢令姜笑吟:“离伯父忘了,当初大师兄取走过朱凌虚和滕王的书信?”
“是有此事,贤侄女的意思是?”
“当时大师兄已经写过一封奏折,详细汇报了此事,还附带有朱凌虚等人的书信,提出了预警,只不过当初没有受重视。
“现在,听说中枢凤阁那边,已经在府库高阁里找到了这封落灰的奏折,发现果真早有报备。”
谢令姜浅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