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林寺?”
柳子安愕然片刻,脸色狐疑:
“这骗娘们香火的破寺庙,怎会有这种稀世剑诀,那个不靠谱的东林寺主持,难道在扮猪吃虎不成?”
老铸剑师放目远眺,眯眼道:
“东林寺的神话练气士传承确实断了,不过…”
老人顿了顿,朝柳子安摇晃一根食指,嘴角微扯:
“你还不允许人家祖上阔过?当年南北朝时,此寺之地位,和今日江南道三清之一、入世最深的玉清阁皂山比,都犹有过之。”
柳子安登时无言以对,朝大孤山方向频频侧目,微微皱眉。
似是在反思之前与那个善导大师说话是否太大声了些,万一真是绝世高人呢?好像越想越有可能,大师好色贪财点怎么了,没有缺点,还叫高手吗?
瞧见柳子安脸上流露出的为难之色、后怕神情,老铸剑师一眼洞穿,摇摇头:
“放心吧,东林寺虽然香火未断,但现在已经没有正统练气士了,沦为一座普普通通的江南名寺。
“这座莲宗祖庭积攒多年的人间香火气,都无人吸纳,倒是让一堆过路的门外修士眼馋不已。
“你若是得罪了什么人,也无需害怕。”
柳子安微微吐口气,转头,好奇问:“老先生这么多年足不出户,如何知道此事的?”
“上回老夫与那位传信路过的秀气哑女多聊了会儿,她讲的,这小女娃倒是实诚待人,可惜是个哑巴。”
柳子安点点头,又穷追不舍问:
“老先生是怎么弄到这稀世剑诀的?我下午从栗老板那儿旁敲侧击打听到,魏王府给卫少玄准备的剑诀,很可能是与朝廷手里的那口‘文皇帝’有关。”
柳子安脸色若有所思:
“您老之前说过,每诞生一口鼎剑,出世一道剑诀,此物如此稀有,卫少玄对咱们防备不高,估计也有笃定我们难寻剑诀的思量在里面。
“可没想到老先生这儿,竟应有尽有,如此出人预料,简直…天助我也。”
柳子安看着脸色平静的老铸剑师,表情有些复杂。
若不是最近被那个欧阳良翰打压成龟孙子、憋出一肚子火,让人怀疑是不是命中犯冲,他差点都要以为自己是冥冥之中的天命之子,顺风顺水,刚打瞌睡就有人递来枕头。
等等,也说不定,这是憋屈许久,时来运转?
“老夫师门与东林寺曾有些关联。”
老铸剑师语焉不详,似是不愿多提,忽从怀里取出一本封面灰黑古朴的薄册子,随手丢给柳子安。
后者两手迅速接过,如获珍宝,翻开故旧书页,只见上面满是梵文,似是一篇未知佛经。
“这就是东林佛寺的剑诀…多谢老先生!”柳子安眼底炙热,轻声呢喃。
老铸剑师冷眼旁观,仰头喝了口酒,皱脸酒红,似是略醺,叮嘱了一句秘辛:
“剑诀随鼎剑而生,所以首任执剑人,十分重要。
“之所以与鼎剑气息亲近的气盛之人,在达成最基本、可塑性最强的九品修为条件后,可直接获得鼎剑认主,无需剑诀辅助。
“盖因气盛之人,天生契合某口对应的鼎剑之道,宛若生而知之,无师自通,后来,甚至可以自行创造剑诀。
“所以世间流传的剑诀,大多数是由一口口鼎剑的首任执剑人所创,留给后世之人,也算是上天给予非气盛之人成为执剑人的一线机会。
“鼎皆来自神话,本就同源,鼎剑之间,自然有些玄妙感应,新的鼎剑还未诞生剑诀,除了气盛之人外,亦可使用其它鼎剑的剑诀,得其认主,晋升执剑人绝脉,也算是另辟蹊径了。”
柳子安面上喜色难掩,重重点头,将手中的梵文剑诀,收入怀中,朝老铸剑师行一大礼:
“老先生再造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老铸剑师仰头,独自喝酒,柳子安本以为老先生不想理他这些肉麻之话,可没想到,下一秒,老人突然放下酒壶,没由来道:
“你背后那一刀捅的真是好啊,哪怕最后人不是伱了结的,但柳子文那生不如死的滋味,呵,真是死不瞑目啊,老夫最爱看。”
柳子安脸色怔了下,似是没想到为何突然提此事,
他沉默了会儿,没有回话,眼皮下垂,盯着地面道:
“老先生还爱看什么,在下看能不能再尽些微薄之力。”
“还爱看什么?”
浊浑酒水从嘴角漏到白须处湿漉一片,放下酒坛,老铸剑师嘟囔了句,轻笑不语。
柳子安也没在意,转头瞟了一眼寂静的剑炉房,又眼睛上翻打量了下老铸剑师嘴角的似笑非笑。
趁其心情不错,他小声问道:
“老先生,您还未告诉在下,它的真名…”
“你急什么?”
老铸剑师转头反问:“这就等不及了?十五那日,自会与你说。”
柳子安脸色有些无奈的点头。
老铸剑师转身,走去草坪边,似是不再理会,驱人赶客。
柳子安站在原地,犹赖着未走,面色犹豫了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