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戎摇摇头,又点点头道:
“开青楼得有朝廷教坊司的营业许可,他们好好一个吃饭看戏的酒楼,既违规又搞擦边,这可不行。”
燕六郎啊了一会儿嘴,小声嘟囔:“明府管的真严。”
欧阳戎脸色严肃了些:
“不严不行,其它地方我不知道,但是在龙城县就得这样,青楼不是不能有,但必须合规,里面的风尘女子的来源也得合法。”
他摇摇头:“否则放任野生娼坊发展,容易世风下滑,最后出现些逼良为娼的现象也不为怪,这不好,很不好。”
燕六郎闭上了嘴,收起刚刚玩世不恭的表情,点了点头:
“还是明府考虑的周到。”
欧阳戎摇摇头。
就在这时。
不远处的聚贤园通往这处池塘的小径上,出现了一道慌忙跑来的高大身影。
“良翰,六郎,糟了糟了。”
愁眉苦脸的苏大郎从狭窄小道上一路小跑,闯进水榭,朝脸色愣然的欧阳戎等人叹气道:
“我好像去不了了,本来要把袁老先生送走的,结果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先生今日来了兴致,说要给我多几节课,教我怎么写骈文。
“良翰,六郎,我得留下来陪老先生了,你们去玩吧。”
苏大郎像只斗败的公鸡,唉声叹气的,与早上的模样判若两人。
欧阳戎不禁多瞧了眼他,“你这一月一次的休沐日…连半天假都没了?”
苏大郎苦逼点头。
燕六郎不禁拍拍他肩膀,安慰道:
“没事的没事的,大郎,用明府的话说,大郎你这是叫对朝廷对社稷有大用的人,是好事啊。”
苏大郎一愣,“什么叫对朝廷社稷有大用的人?”
欧阳戎瞪了燕六郎一眼。
后者缩了缩头,然后似想起了什么,又转而脸色正经道:
“对了大郎啊,要不你把银子给咱们吧,不是说请客吗,咱们帮你去花。”
苏大郎良久无语,不过还是默默伸手入怀,掏出银豆子。
他面色认真道:
“确实合该我请,让良翰,六郎,还有阿山兄弟你们等久了,你们是要去云水阁吗,欸,那我出…”
“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别听六郎瞎说。”
欧阳戎连忙把苏大郎的手按住,摇摇头。
他面色思索了下,微皱眉头问道:
“大郎,这个袁老先生就是你之前经常提的你阿父给你找的明师?”
苏大郎面色肃穆了些,颔首道:
“老先生姓袁,字象山,以前是朝廷出名的礼官,后来退下来了…袁老先生德高望重,学问渊博,阿父叫我好好跟随学习。”
欧阳戎瞧见苏大郎脸庞,虽然表情严肃,但眼神却似乎仍旧有些失落之色。
他尝试道:“要不我去替你说说情,看能不能宽限你半天假,你也怪累的。”
“还是算了吧。”苏大郎犹豫道,“袁老先生人挺好,就是脾气有些怪。”
他摇摇头,偏开了话题,准备告辞:
“良翰,六郎,你们去吧,我得回去了,这次真没法陪你们去云水阁喝养生茶了,欸。”
欧阳戎刚想开口。
水榭不远处的岸边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喝什么养生茶呢?大郎,这就是你之前说的在等的好友?”
欧阳戎,燕六郎,柳阿山纷纷好奇转头。
只见,一个身穿紫色儒衫的老文士,在四位书童的前呼后拥下,穿过池塘上的狭窄步道,走进了水中央的高台水榭。
老文士约莫古稀之年,发须花白,脸上老人斑不少,手里拄着拐杖。
身后的几个书童恭敬捧书提盒。
甚至欧阳戎还看见有一个端来茶杯的。
架子倒是不小。
“老师,您怎么来了。”
苏大郎立马迎了上去,毕恭毕敬的搀扶住老文士。
袁象山点头道:“为师来看看你交的朋友。”
苏大郎:“老师,良翰兄与燕兄他们准备回去了,徒儿现在就回去上课…”
袁象山摇摇头没说话。
他驻着拐杖,带领书童径直坐在了水榭内靠近湖心的主位上,抬起眼皮,一一打量了下欧阳戎等人。
“老朽身子不太行,冒昧坐下了,诸位也坐吧。”
袁象山坐下后,接过书童递来的茶,喝了一口,才慢吞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