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麟冷哼,心里冷笑。
他就不信欧阳戎真会让自家小师妹黥面刺字,流放劳役,肯定会想方设法减刑从宽。
而这般“徇私丑态”一落在全场百姓、乡绅、粮商们眼里后,不就是违背公道?那柳子麟之前说的那些话,在众人的耳朵里便不是空穴来风了!
公道与小师妹,总有一个遭殃,特别是前者,可以直接宣告县令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努力破产,因为这是他上任第一天就作过的承诺…
来吧,看看你是何丑态。
柳子麟与人群后方的柳子文又是默契对视,眼里含笑。
然而欧阳戎的表现有一点略微出乎他们意料。
他拍桌而身,当着全场所有人的面,食指戳着台下,认真宣布:
“很显然,你们中出了一个小偷!一个无耻的小偷!”
谢令姜娇躯一僵,即使是刚刚被污蔑的百口莫辩,她也没有这般失态过,此刻师兄问也不问、斩钉截铁的话语让这位男装女郎纤长的身影有些摇摇欲坠。
柳子麟的脸色有点小意外,没想到这么爽快。
“燕捕快,先把人拿下!”欧阳戎面色凝重。
燕六郎犹豫,“这…这…”
“本官命令你把人拿下!”他瞪眼。
燕六郎顶着全场目光,硬着头皮拖着脚,走到脸色苍白的谢令姜面前,他尴尬拱手:“得罪了,谢姑娘…”
“不是,你拿下她干嘛?去把柳子麟拿下啊!”欧阳戎皱眉无语。
“啊…”蓝衣捕快张大嘴,下一秒,他眼神锐利,动若脱兔,一步就跨过与柳子麟的距离,把这贼厮当场抓获,按在地上,绑上绳索,脸色十分专注奉公。
“…”全场观众。
谢令姜呆住。
柳子麟直到身上绳索绑好,都还没反应过来,表情处于全程懵逼状态,不远处人群后方的柳子文反应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些目瞪口呆。
不知他们,场上大多数人都愣住了。
“你干什么,不绑她绑我干什么?我是良民,我是良民啊!冤枉啊…”
“别喊了,你这个小偷,先绑起来再说,怕你跑了。”
“小偷?我偷什么了?我不服!”柳子麟梗着粗红脖子。
欧阳戎捻起桌上那枚晶莹剔透的夜明珠,问:
“你就是让罗二用这个,从渊明楼买回了盈娘?”
柳子麟硬着头皮点了点脑袋。
欧阳戎注视了他一会儿,猛拍公案:
“放屁!这分明就是本官的东西,怎么在你手上?”
柳子麟与罗二齐齐一惊,猝不及防,相互对视一眼后,前者顶着欧阳戎的灼灼目光,讷讷道:
“怎么可能…这就是我的,这世上夜明珠差不多一个样,遇到相似的也很正常。”
“没事,人证物证本官也有。”
欧阳戎悠悠道了句,他挥手招来燕六郎,吩咐了几声,后者露出有些耐人寻味的表情离开。
不多时,在紧锁眉头的柳子文与全场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燕六郎从外面带来了四位西市典当行的老掌柜,欧阳戎将手里这枚晶莹剔透的圆珠递给他们。
“诸位可还记得本官,当日便装出行,曾携明珠向贵行询过价钱。”
四位老掌柜只看了一眼,就纷纷点头,某人猜应是对英俊的脸比较印象深刻…掌柜们又苦笑道歉当时没认出县太爷,年轻县令只是摇摇头道:
“无事。诸位做生意多年,目光如炬,仔细看看这枚明珠是不是一个月前,本官带过去的那一枚,对了,记得当时你们中还有两位还出具过一份纸质鉴定来着,记有尺寸重量…”
当着所有人的面,这四位当铺掌柜低头轮番仔细检查了一遍夜明珠,最后,是由一位资历最深的白胡子老掌柜递回明珠,抚须颔首:
“回禀明府,这枚明珠,似珠非珠,似石非石,黑暗中却又有夜光之能,老朽当日便印象深刻,尺寸与重量也丝毫不差,错不了,眼下这颗确实是您当日带过来的,只可惜当日没做成交易。”
此言一出,证据确凿,大街上又是一片哗然,谁也未想到事态竟是这番古怪发展。某年轻县令之前也是没想到,小师妹怎会用他送的东西去赎人,这是身上没余钱了,还是二人在冷战赌气那会儿给出去的?
被绑着的柳子麟与罗二似被雷劈,僵在原地。
欧阳戎抛了抛手中夜明珠,转头一脸好学的求问他们:
“奇怪,本官送给谢姑娘的夜明珠,怎么会出现在你们俩手里?还是说,刚刚谢姑娘的话才是真的?是你们全在撒谎!”
柳子麟顿时慌了,结结巴巴争辩:“是你的可…可以,但怎么证明你…你送给她了?”
“行吧,不小心小小地有罪推定了一下,本官道个歉,那换个问法…”
欧阳戎轻笑点头,忽然变脸:
“你们为何偷盗本官的夜明珠!?难道不知盗窃超过十贯,不仅黥面刺字,还要流放岭南劳役三年!而偷盗官财,更是罪加一等!”
柳子麟与罗二直接傻了眼。
特别是前者,中午的日头下,身子接连打了两个冷颤。
完了。
来了,说到做到!另外,感谢挑出错别字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