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急火攻心。
“踏马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大哥二哥,我们是龙,是虎,不是羊!”
柳子文默默擦拭剑,他注意力集中,用洁净白布把剑身擦的格外细致光亮,像是没有听到弟弟们说话。
“不求财,不求色,不求权,甚至不求名,只求一个赈灾治水。”柳家二少爷柳子安摇了摇头:“对付这种正人君子,硬刀子麻烦,软刀子顺手。”
柳子麟在屋内篇走了走去,焦急道:“人家现在管咱们是挑硬刀子还是软刀子,都已经把刀架在咱们脖子上了,查账不就是个由头,随他心意就能掀桌子抄家!咱们赶紧去州里叫人治他…”
柳子安没去看浮躁的三弟,转头继续朝大哥道:
“这件事很蹊跷,他是怎么调来江州折冲府的铁骑的,江南道总共也才六座军府,调动十人或十匹马以上,都要朝廷中央的敕书、铜鱼;他一个被贬的七品县令,难道能有通天的能耐不成?那他还会缺这点赈灾治水的粮银?”
柳子文终于暂停擦剑,颔首开口:“已经派人去查了,这才是这个局的关键。破眼前局不难,难的是后面有更大的局等着咱们。”
柳子安忽道:“难不成是那一家人帮忙?”
柳子文摇头:“欧阳良翰是不是他们的人不知道,但他们若敢碰兵权一下,当朝狄夫子都保不住他们。”
他又继续低头擦剑,“继续当不存在就行。”
柳子安思虑片刻,颔首。
柳子麟忍不住插嘴:“更大的局?是谁给他胆子设的,知道我们柳家背后是谁吗?找死!若耽误了贵人的那一柄剑…”
柳子麟忽然止住,立马闭嘴低头,因为两位哥哥的目光骤然投来,一道皱眉,一道冷冷。
似是过了一霎,又似是过了很久,柳家三兄弟似是无事发生一样,重新回到了原题。
柳子文示意了二弟一眼。
柳子安收到,转头朝屋子唯一的糊涂蛋柳子麟冷声道:
“还不服气?他设的眼下这局,是各自比一比上头贵人的大小就有用的吗?难道欧阳良翰就不知道咱们这些乡绅豪族们上头有人吗?他敢一次性掀咱们十三家的桌,为什么?”
“他找死!”柳子麟咬牙。
“没错,就是找死。”柳子安终于笑了一次,只是笑比不笑更面相凶恶:“可他自己找死也就算了,还想拉几家一起死。笨蛋!我们家大业大的,能陪他一起死吗?”
“他也配?”
“可他行。”
柳子安揉了把脸,教弟弟教的有点累:
“因为济民仓米案,咱们在江州交好的官员,现在要不停职要不下马,州里没人能立马插手龙城,可欧阳良翰现在手里就有三百折冲府铁骑。
“这是近火,除江州外我们是有远水,但眼下怎么浇?”
柳子麟像是被浇了盆冷水似的,顿时冷静下来,他不再徘徊走动,和两位哥哥一样,坐回桌前,头凑过去问:
“三百铁骑,咱们的高墙大院与私兵挡不住?”
“这是刚从边疆轮值撤回的精锐,乾刀上现在还染着蕃人的血。”
“那怎么办?”
柳子安转头看向大哥,只是简单陈述一件事:“不能让他查账。”
柳子文终于擦拭好了剑,他小心翼翼的将这口品相极好的短剑收入鞘中,剑鞘上镶嵌有翡翠玛瑙、珍珠宝石,极为奢侈;这口剑是要例行送去给一位洛阳贵人的,每年都定期准备。
柳子文对两位弟弟平静开口:
“柳家不是只有良田美宅、黄金宝石的肥羊,柳家是这剑鞘,里面包的…是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