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平静的神色。
“没错,那几日绣娘姑娘都没让妾身陪她买菜,她都是在承天寺吃的斋饭,妾身想着,绣娘姑娘可能是在悲田济养院待惯了,便没多管。”
她语气有点弱弱的问:“公子,是不是妾身失责了…”
欧阳戎摇摇头,垂目看了眼裴十三娘。
她坐在对面,为了给他轻锤加揉捏大腿,她上半身对折,弯着腰,将独属于妇人的鼓鼓囊囊胸脯压的很扁,水满则溢,像要挤出来了一样。
再配合上她仰视男子的姿态,有意无意顶着一张弱气撒娇的熟女大姐姐脸庞,有些楚楚动人。
欧阳戎纹丝不动,又问:“绣娘平日逛街买菜,有没有什么常去的地方。”
裴十三娘直起身,把胸襟皱巴巴衣领往上扯了下,神态思索:
“有是有些,比如她常去一家叫桃寿斋的糕点行…还有几家农户入城摆的菜摊子…”
她目露追忆之色,将知道的一一道出。
欧阳戎安静听完。
然后,主动换了个话题。
不多时,裴十三娘汇报完这几日幽静小院的情况,欧阳戎勉励了几句,挥手将其遣退。
目送紫金帔帛美妇人的背影远去,欧阳戎望着前窗外夜色,目露沉思。
他刚刚反应过来一件事。
绣娘当初是躲在承天寺的悲田济养院,逃过了几轮女官搜查,看情况,好像是一个胖乎乎小沙弥和他背后的某位高僧,帮忙办理的手续。
有一就有二。
假设越处子当下在浔阳城内,那她最有可能在哪里?
答案就是承天寺。
至于监察院女官们为何没找到人,也很好解释。
这种百年古寺里面,能藏人的地方太多了。
说不定就和当年衷马大师躲在东林寺净土地宫盗窃疯帝鼎剑一样,越处子也正安静藏在承天寺一個类似地宫的隐蔽角落,蛰伏等待。
否则绣娘有些频繁的往承天寺跑干嘛,当真是怀念此寺的伙食?
要不是找胖乎乎小沙弥他们,联系云梦剑泽那边;要不就是找越处子。
不管是哪个,承天寺都是最可疑之地,保证一查一个不吱声。
而且还有一件事。
欧阳戎与绣娘在承天寺“蓦然回首”再相见的那个拂晓早晨。
欧阳戎记得自己的马车是被人搜查过的,把刚从湖水里捞出鼎剑的他吓得差点跑路,疑神疑鬼的。
后来遇到绣娘,他还一直都以为是绣娘阴差阳错搜查的…
嗯,可能是使用了云梦剑泽的某些特殊手段,或者压根就是云梦剑泽精通剑道的越女们,都能察觉到附近的鼎剑剑气,被吸引了过去,虽然有点牵强。
因为按道理说,应该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察觉到鼎剑剑气的。
每次鼎剑剑气泄露,第一个找到欧阳戎的,都是那个叫“雪中烛”的疯婆娘。
虽然每回跑路背影都有点狼狈,但是能被云梦大女君亲自追,还能被他跑掉,确实蛮刺激,挺有成就感的…
可想而知,这是高手之间猫捉老鼠般的过招。
云梦剑泽中,能有资格当猫捉他的人应该不多…如大女君、二女君,如越处子,这些牌面人物。
按照此前叶薇睐所习剑术推测,绣娘应该是一位女君,只是云梦剑泽的女君殿十分神秘,山上江湖有关它的信息很少,其中的女君应该也有强弱之分。
看绣娘这副模样,挺难相信她在云梦剑泽内很受重视,很受重视,会一年不见,就把本就可怜哑巴的她眼睛再弄瞎?
所以之前在幽静小院聊天的时候,欧阳戎才半开玩笑和绣娘说,她“家人们”找的所谓神医不太行。
他在绣娘面前说,她的“家人们”好像不太在意她,也并不是什么挑拨离间言语。
而是欧阳戎确实是心里有些不满。
由于某些小时候的误会之事,绣娘是以卖身的方式加入了你们云梦剑泽没错,但这不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女君们无视乃至委屈她的理由,真把下面的越女们当作工具人牛马使唤了?和李鱼一样是吧?给未来元君白打工。
总而言之,现在一看,当初搜查他马车的可能另有其人。
不是绣娘,而是那位潜藏寺中某处的越处子!
被刚刚从星子湖中捞出的匠作所吸引,离开了安全之地,搜寻匠作。
只不过后来匠作被他很快放入了墨家剑匣中,屏蔽了全部气机…
脑海中,诸多线索与可疑之处串联。
欧阳戎缓缓颔首,面色有些恍然。
不过后怕归后怕,但他还是得感谢下这位越处子。
当时自家绣娘能出现在附近,说不定就是配合她出来找鼎剑的,老工具人了。
可欧阳戎越想越觉得这云梦剑泽不是啥好东西,觉得绣娘委屈,绣娘都这样了,又盲又哑,打发一条蒙眼缎带也就算了,现在还大清早外派出来找“蝶恋花主人”和鼎剑,要是真被“蝶恋花主人”一剑秒了怎么办?要是暴露了行踪,不是被他发现,而且被检察院发现怎么办?
还好坏蛋是他。
欧阳戎叹息。
突然觉得容女史说的很有道理,这云梦剑泽确实得管管,不然虐待残疾人,无视劳动法,他这江州刺史都没法开罚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