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难道是不开心,在这里住的不开心吗,我是不是有什么事不小心欺负到你了,或者说冒犯到你了…”
“那就是…想家人了。”
欧阳戎感受到埋脸在他胸口前的小脑袋又摇了一下。
午膳后打扫干净的石桌上,有白梨花点点落。
小轩窗内,一张女子睡榻前。
三百零九、我心匪石不可转,我心匪席不可卷求 床榻前,二人就这么关系奇怪的抱着。
赵清秀忽然在欧阳戎背上落字。
她默默写。
欧阳戎摇了摇头,轻声吐词:
“我其实…快忘了她样子了,最深刻的记忆是床榻前一双安静做针线活的手,细细瘦瘦的像竹竿,她性子应该是很静的,像姑娘你一样。
“她是我在南陇老家的童养媳,记得和伱说过的,好巧不巧,她也叫绣娘来着,是个哑巴,没你目盲而已…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人又在哪里。”
赵清秀原本寂静下来的身子,蓦然僵住。
“去了哪不知道,但我不相信她是婶娘说的那样的人,因为她那种性格,怎么可能会干出伤害人的事呢,这么傻的小娘,甚至愿意伤害自己也不会去伤害我,所以我一点也不信…”
赵清秀不知何时起,张大了空空的嘴巴,过了一会儿,深呼吸一口气,她闭上嘴巴,闭上眼睛,没有发出声响。
赵清秀听到耳边,继续传来檀郎磁性的低嗓,声音里有些惆怅伤感:
“对她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形容…
“说句心里话,虽然我遇到过许多形形色色的女子,遇到过不少亲情感情,但心里总觉得她是对我最好的那几个,或说能排在第一。
“她的好,好像是丝毫不求回报的,她从来没有找我要过任何的东西,只会傻乎乎的给,有什么,就给什么,从不来找我讨要回报,甚至还会躲着我,深怕我知道,跑去回报…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又为什么要这样,有时候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某天,我突然明白,可能在她看来,没有那么多为什么,给了也就给了,如此而已。”
赵清秀感受到,他好像抬手抹了一把脸,声音不激昂,也不低落,平平淡淡,似是闲聊:
“说起来,我有时候还会梦到她,甚至有一次,梦到我咬了她一口,很重很重,可她还是那样傻乎乎的带着伤口消失了…唔和梦一起了然无痕,要这个梦是真的就好了,可若是真的,她来了又走,想到这个,更让人难受了。”
赵清秀并不知道,欧阳戎说这句的时候,一直保持转头姿势,目光出神落在她白皙脖子的某处…她重新红眼,此前的哭嗝还没结束,又起了哭意,肩膀一抽一抽的,写字的手指颤抖。
这么看,她好像很喜欢公子,公子不要内疚,不要内疚,她愿意的,你内疚了,她、她说不得会心很痛哩 “嗯,好,行。”
赵清秀听到檀郎连续应答数声,似乎置若罔闻,有些发呆走神。
他忽然开口:“绣娘姑娘,我见识过很多种情爱。
“有自由独立欢快开放的;有热情如火放纵不羁的;
“也有一见钟情如胶似漆、时间久后寡淡分开的;
“还有逢场作戏自己都骗,只享受那一时烟火、事后相看两厌的。
“这些情情爱爱到了最后,不外乎一个“自私”二字,遵循自身的快乐,或说利益,决定去留离散。所以它们缘起则聚,缘散则分,其实里面空空如也,他们遵循现实,毫不偏执。
“但是…我从未见过像她这样传统的女子,甚至说是最痴笨的女子,只去求一个‘我偏要’。
“年少时一纸薄薄的婚约;一道白头厮守的誓言;一头为君绾起的青丝长发;就站在原地等一辈子,一生只守一个人…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似乎…配着檀郎的冰白玉簪子发出的声音,才是她最喜欢的旋律。
二人此刻保持着“相对他们关系而言有些不妥”的抱姿。
欧阳戎脸色怔了下。
做完这些,赵清秀重新歪头侧脸,脸颊贴在欧阳戎肩头,重新安安静静。
也没有人先主动离开,打破这份沉默的惯性。
公子,从来没有男子对我这么好过那她真有福气,能遇公子,还能有机会对公子好,很多人都没这個机会 欧阳戎眯起眼眸,轻声说:“我不一样,我有过,嗯我是说女子。”
刹那间,赵清秀的身子寂了下。
这时,欧阳戎直接抬手,抽出簪子,递给了她。
赵清秀接过簪子,两手仔细摸了摸,就在欧阳戎欲语之际,她小手摸上了欧阳戎的发冠,轻轻柔柔的把冰白玉簪子重新插了回去。
三百零九、我心匪石不可转,我心匪席不可卷求 !(第2/3页)
声音。
她不由的把脸埋的更深了些,鼻子都不敢吸了…没接话茬。
欧阳戎像是没发现她身体的异样。
紧接着,鸵鸟一样埋头的赵清秀听到了檀郎的嗓音继续,语气好像有些追忆怀念:
“她和我娘亲是同族,也是我娘亲把她接回家的,她也很像我娘亲,贤惠体贴,任劳任怨,是那种很传统的小娘,对待感情亦是…
“记得我那时体弱多病,常年卧榻,她守在在榻前不离不弃的照顾我…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一笔糊涂账,婶娘她们对她有了意见,再然后…她走了。
阅读不是吧君子也防 少女顿时满脸霞红,推开怀抱,拍打一下郎君肩膀。
分开怀抱的欧阳戎一脸无辜,一边整理衣裳,一边眨巴眼睛看着她,似是在等她下一个哭嗝。
赵清秀闻声下意识回首,刚回过头,小鼻子就被他捏住。
捏鼻手掌遮住了她的视野,看不见他,赵青秀只听到檀郎一本正经的声音:“快憋口气,不然一直打嗝。”
赵清秀小脸略呆,乖乖听话。
不多时,她终于停止了嗝声,欧阳戎看了眼外面夜色,没走,继续坐在榻边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