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胝做噩梦时其实有想过绣娘姑娘会被官府的人接走,但那是官府布下天罗地网,最后戴上镣铐,把她接进大牢。
他是真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是接她过去享福。
俱胝对官场之事迷糊,但听见这个年轻官老爷好像是什么司马,听着官名不响亮,但毕竟也是官啊,就算不欺男霸女,也肯定衣食无忧,当官的还能差不成?你以为官老爷三个字是白叫的?
等等,也不一定,比如寺里常住不走的那个元姓官人,不过这应该是个笨官…
而且此人还这么年轻,这么俊俏,说不得就是个挂闲职的官二代。
反正俱胝觉得,这位年轻官人,就算是在欺男霸女,吃亏的也不一定是绣娘姑娘,虽然绣娘姑娘也清秀好看、楚楚可怜,说不得就是这惹人怜爱的风格,戳中了年轻官人的这一口爱好…
反正就是奇奇怪怪、意想不到的展开,现在情况怪怪的,俱胝脑袋迷糊,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年轻官人把绣娘姑娘接出去住的院子也不远,有时候早上,俱胝也时不时的会像现在这样,看见细瘦哑女一个人来到早斋院,安安静静吃清淡斋饭。
早斋院门口。
俱胝想了想,从细瘦哑女身影上收回目光,没去打招呼。
他先端着盘子离开了院子,小跑去了一处寺内位置偏僻的禅院。
承天寺的佛法属禅宗,这样的禅院不少,经常有施主前来问禅解惑。
俱胝的师父,法号真空。
在承天寺诸多“真”字辈高僧间的名次,并不算高。
真空禅师就俱胝这一个弟子,还是当初收徒日其它和善禅师均出来的一个,给他带,不然真就门可罗雀了,可见真空禅师这一脉,在寺里地位也不显赫。
最根本的原因,是真空禅师其实是外来的,在承天寺讲禅有二十来年了。
都说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但是俱胝发现自家师父并不好好念经。
字面意思的不好好念。
其实,“不好好念”这件事,也让他这师父比较出名,只是名气好坏就不知道了。
承天寺作为禅宗一脉,经常有同行、香客们前来参佛问禅。
特别是那些俱胝眼里显得蛋疼的儒生读书人,不好好的学儒出世,偏跑来佛门寻求什么心灵慰藉。
若仕途失意、心情不好请出门左转去青楼行不行,天天跑来佛门拉着五、六十岁的白须大师们腻歪啥,心灵伴侣吗?
这点真得好好学学寺里那位元姓官人了,以前天天宴会醉熏归寺,甚至某夜还翻错了墙,差点睡在老方丈床上了…
话说回来,反正寺里的其它“真”字辈禅师,哪怕话少,高低也得给这些施主们讲两句。
但是他师父真空禅师就不一样,
凡是有人参佛问禅于师父,他均举一指,无别提议。
没错,就是在所有吐槽完小作文的施主面前,举起一根手指,啥话也不说。
俱胝顿觉自己悟性极高,本脉这主打的禅法,他压根就不用学,已经悟了。
也可能是因为徒儿学的太快了,平日,真空禅师并不管唯一徒儿,也不压着俱胝打坐参禅。
而其它同龄小沙弥,都是被各自师父带在身边言传身教。
不过俱胝觉得,就算他主动去问师父,师父的传教,也是竖一指示之。
于是乎,久而久之,僧人和香客们送了他师父真空一个外号:
一指禅师。
平日里来找真空禅师的香客并不多,不像其它禅师那样院子门槛都被香客磨平,但是每隔几日也有那么一两个香客上门,俱胝发现,还大都是远道而来了,算是另类的慕名而来?
俱胝端着早膳食盘,跑回禅院。
院门口有几个陌生高大的青衣奴仆,腰跨圆刀,看他们的穿着衣饰,像是漠北之人。
俱胝放慢脚步,伸头一瞧,果然,院子里,正有一位病怏怏的中年人正襟危坐,在请教他师父。
师父听完,耸拉眼皮,竖起一指。
千里迢迢赶来的病怏怏中年人,转头看了看,霎那间病虚脸色恍然大悟,纳头便拜,立马去掏腰包酬谢…
门口青衣奴仆们听到激动动静,都脸色微愣,扭头望向门里。
俱胝似是习以为常,走去一边,坐下独自干饭。
吃完自己这一份,再偷夹了两口师父的菜,他朝门内勉为其难收银子的师父,招呼了一声莫等菜凉,迈开小胖腿,跑掉出门了。
不多时,俱胝回到早斋院,好奇四望,不见细瘦哑女的身影。
“咦,一会儿功夫,绣娘姑娘又跑哪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