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大河抬起头看了看村长,然后看向洛江河,见他满眼水光的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他其实不想让二弟一家分出去的,虽然高氏对二弟一家不好,但她也不曾饿着二弟一家。可现在方家报复,富裕都不能上学堂了,他也顾不上二弟一家了。不过媳妇儿说了,即便分了家,让二弟一家净身出户,只要以后家里的地二弟一家继续收种,还是会给他们吃的。可现在怎么发展到断亲了?断亲可同分家不一样呢!可偏偏这事是洛安提出来的,二弟居然没有反对。他张张嘴,想要劝劝洛安,就被高氏拉了一下,对上她警告的眼神,洛大河知道她这是不高兴了。算了,断亲就断亲吧!谁让洛安不知道好歹呢?等过两天苦日子,二弟过来求他们的时候,他在一旁帮忙说说话,媳妇儿肯定还会像之前商量那样,给二弟一家吃的。“既然洛安说净身出户断亲,那就这样吧!”
洛江河本以为大哥会少给点,没有想到,大哥会这么说。想到儿时他们的兄弟情深,想到这么多年他们这一房为这个家受苦受累,还总是被大嫂辱骂殴打,甚至她将柔儿“卖了”,他这个做爹的为了大哥,也只是将苦水向肚子里咽,不曾说过一句,可没有想到,居然换来大哥这样一句话。瞬间心如万把刀劈了一般,疼的他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见乡亲们都看着,急忙将头埋在膝盖上。乡亲们见洛江河哭的这么惨,二房这么惨,一个个很是气愤,纷纷骂洛大河不是人,这么欺负弟弟。洛大河又羞又恼,都涨红了脸。明明是他们这一房提出净身出户断亲的,弄得好像他的错一样。二弟这是故意下他的面子,让他在相亲面前出丑。高氏见乡亲们越说越难听,气愤的说道:“看来这不是自己家的事,你们一个个都会装好人呀!当初我男人养洛江河多么不容易,怎么不见你们帮一把?我好不容易将这个家打理的有些起色,你们就让我将东西白白的吐出来?你们怎么那么会想呢?你们若是觉得洛江河一家可怜,你们倒是分给他们一些东西呀?咱们村这么多人,你们一人一碗麦子,也够养活他们一家了。”
众人很是气愤,洛江河又不是他们的兄弟,又没有给他们家干活?他们凭什么给洛江河粮食,再说了,现在青黄不接的时候,他们自己还不够吃呢,怎么可能补贴洛江河。高氏见大家不说话了,才满意了,说道:“村长,你别墨迹了,赶快写断亲文书。”
洛安也是对洛大河有感情的,此刻,他满满的失望,在这个家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抹着眼泪求道:“村长伯,请你写断亲文书吧!”
村长也没有想到洛大河如此无情,叹了一口气,写了断亲文书,然后让洛大河和洛江河按了手印。洛江河见大哥一点都不犹豫,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也按了手印。村长将按手印的断亲文书分给两家,自己留一份要送到镇上给洛江河家办户籍。高氏收了断亲书,说道,“好了,既然现在我们没关系了,就赶快走吧!别在我家碍眼。”
洛祥狠狠地瞪了高氏一眼,朝着他们以前住的茅草屋走去,却被高氏一下子叫住了:“洛祥,你要干啥?”
“我拿我们的东西。”
“洛祥,你大哥刚才可是说了,要净身出户的。所以,现在这个家没有你们什么的东西了。”
洛祥气愤,正要理论,就被洛瑞拉着说道:“走吧,那些破东西,不要也罢。咱们去扶娘离开。”
洛祥想想也是,反正里面也没有好东西,就随着弟弟去扶虚弱的孙氏。孙氏随着相公和孩子们走出洛大河家,看了看石河村,满眼的迷茫。现在他们没有家了,他们一家人要何去何从?她颤抖着嘴唇问道:“相公,现在……我们怎么办?”
洛江河也垂着头,不知道去哪里。洛祥眼睛转了转,小声的说道:“爹,要不然我们去府城,找二姐?”
洛江河一下子抬起了头,怒视他说道:“不许去。”
说完,满是悲伤的说道:“我们本来就对不起她了,她现在是方家大小姐,我们怎么能够再去找她,让她为难。”
“爹,李五叔家的房子还空着,我们去借住一段时间吧!”
村长点点头,说道:“对,你们过去吧!等晚会儿,我给你们送去些粮食,你们先安顿下来,以后,总有办法的。”
说完,又说道:“离了那家人,以你们家人的干劲,一定比以前过得好。人要向前看。”
然后拍了拍洛江河的肩头。洛江河红着眼点点头。一家人刚走没多远,就看到迎面走来一个大汉,看到那大汉的容貌,洛家人一下子愣住了。待萧御泽走近,就听洛安拱手说道:“刚才,多谢了!我知道你是为了聘礼而来的,不过能不能宽限一段时间,你放心,当初聘礼我一定会如数归还。”
“大哥误会了,我不是来要聘礼的。”
然后拱手行礼道:“小婿拜见岳父岳母。”
周围没有散的人同洛江河一家都愣了,他叫的什么?还是洛安反应快,眼神带着光,向前一步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六天前我同嫣儿成了亲,所以今天带嫣儿回门。”
众人更是震惊了,没有想到,被养在富贵家的洛嫣没有从石河村出嫁,回门却回了洛家,难道方家真的不要洛嫣了?不过方家不要洛嫣,倒是救了洛江河一家。大家可都知道,这萧猎户虽然三婚,有三个孩子,可是人家有钱呀!住着青砖大瓦房不说,聘礼光礼金就二十两,就是在镇上,娶媳妇也够了。现在洛江河同洛大河断了亲,就不用受高氏的剥削,女儿女婿手里的银子漏一漏,都会比他们这些人过得好。刚才有多同情洛江河一家,现在就有多羡慕。孙氏听闻女儿的消息,愧疚、激动的心情交织着,流着泪向前一步,颤抖着问道:“你说嫣儿回门了?”
虽然她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女儿会同方家的调包,可是自从知道柔儿不是自己的女儿,她每天都想见一见亲生女儿。可又自责的厉害,自卑的厉害,怕女儿嫌弃她,怕女儿怨恨她。每天她都生活在挣扎中,梦中都不知道哭过多少次了。没想到女儿居然主动回来了!“嫣儿帮岳父岳母借了李五叔的房子,正在打扫,我们过去吧!”
孙氏用力的点点头,松开萧御泽,脚步踉跄的朝前跑去。双胞胎和洛娟看了萧御泽一眼,急忙跟了上去。萧御泽看向村长说道:“村长大伯,过会儿我们要去镇上买些日用品,您应该要把断亲书送到镇上去吧,不如一起去吧!”
村长明白萧御泽的意思,这是怕高氏反悔了,点点头说道:“好,我一会儿过去。”
“多谢村长大伯了。”
萧御泽行礼说道。“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完,笑着拍了拍洛江河,说道:“现在不用担心了吧!快回去吧,我一会儿去找你们。”
洛江河点点头,快步朝着李老五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