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
陈家人愣在当场。
陈县令暴怒,一把揪住大夫的衣领:“我儿不过是受了一番惊吓,怎么就不行了?!你这庸医,莫非是想故意害死我儿?!”
大夫哆嗦着挣开他的手:“草民行医数十年,从未出过差错。公子本就重伤在身,这次受到惊吓,心神受损,因极度恐惧造成血息逆流,以致短时间内窒息抽搐。若是皮外伤,尚还有治愈的可能,可心脉被毁,便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说罢,拎起药箱,连医药费都不敢要,惊慌失措地告辞离去。
陈县令的手,无力地僵在半空。
他当年三十多岁才考上举人,一辈子也没中进士,能当知县,还是因为捐了钱的缘故。
他的儿子比他厉害,二十四岁就考上举人,料想考上进士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可是……
可是,还没等他金榜题名,他就要死了……
他可是他们全家的希望啊!
两行老泪潸然滚落,陈县令不甘心地捶了捶墙壁。
陈瑞香跪倒在床榻边。
她怔怔看着床上面如金纸的男人,她记得发榜那天,哥哥得知中举,不知道有多么高兴,他玉簪束发一袭红袍,和同窗们打马而过,惹得长街两侧的女子们纷纷探窗窥视,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
可这才过去多久,他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他的前程没了,如今连性命也要没了。
他的面容熟悉又陌生,陈瑞香红着眼睛含着泪,从前那一声“哥哥”再也唤不出口。
她皱着眉,忽然听见陈紫荆在昏迷中低声呢喃着什么。
她连忙凑近了仔细聆听——
“魏……魏紫……”
“魏紫……镇国公府……”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
陈瑞香边哭边笑:“你都要死了,还记挂着那个罪魁祸首。要不是她,你现在或许已经在上京城准备春闱会试。闹到这步田地,值得吗?”
陈紫荆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他呢喃了片刻,忽然猛地坐起身来,无意识地朝前面伸手,像是试图抓住什么东西。
“魏紫!魏紫!”
他嗓音嘶哑,从呢喃低语逐渐变成大喊大叫。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纷纷离他远些。
“魏紫!哈哈哈!我要娶魏紫了!我要当镇国公府的女婿了!爹,爹!你看到没有,儿要娶魏紫了!儿会考上进士当上京官,儿很快就能飞黄腾达步步高升!咱们全家,咱们全家很快就能离开山阴县这个鬼地方!”
血液从白纱布里面渗透出来,两行血泪顺着陈紫荆的面庞滚落。
“魏紫——”
他陡然大叫一声。
随即,那声音像是被截断的流水,最后一个字刚喊出喉咙,他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陈紫荆咽气了。
“荆儿!”陈县令泪流满面地握住陈紫荆的手。
屋里屋外都响起哭泣声。
陈瑞香不停地擦眼泪:“爹,都是魏紫害的,是魏紫害死了哥哥!这个仇,咱们不能不报!管她是什么身份,就算她真的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人家镇国公也压根儿不知道她这号人的存在,咱们杀了她又如何?难道爹你忍心看着哥哥就这么死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