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们那么不喜欢她,还是让她留在方家,为什么愿意帮她给郁蔚然治病。为什么在她离开方家后,他们还多次出来找她,甚至不惜绑架她,也要她回方家。原来是他们贪了更多的东西。方国轩没有和郁蔚然领证,不是法律上的夫妻,自然没有郁蔚然财产的继承权。方国轩低声道,“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懂什么?你母亲画了那么多画,如果没有卖出去,给世人看,那就是一堆废纸,卖出去了,才能体现它们真正的价值。”
“你放屁!”
郁暖暖被他的振振有词惊到了,忍不住站起来爆了句粗口。“你隐瞒已婚的事实,让她成了人人唾弃的小三,你和他们一起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审判她,你侵占了她的作品,你怎么还有脸说这样的话?”
“我母亲的作品卖不卖的出去,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过是一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除了钱,你还懂什么?郁暖暖气愤不已,居高临下地站在方国轩面前,指着他骂,一看就像是不服管教、欺负老人的坏女孩。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眼神也都职责的指向了郁暖暖。郁暖暖无暇顾及,说话的空挡,眼泪却是忍不住落了下来。她突然有点了解了,为什么母亲一直郁郁寡欢,又为什么总喜欢呆呆的一个人坐着。遇到过这样的一个人,很难不郁郁寡欢、心里不苦吧?方国轩咽了咽口水,露出为难的神色,“暖暖,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我的做法,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是不是?”
“理解?”
郁暖暖尖锐地反问,“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理解你?理解你当小偷的行为?还是理解你算计人心的本领?”
方国轩头一低,“也对,你已经和傅景琛在一起了,你已经是傅太太了,不会再过着节衣缩食的日子,也不会再被钱财逼迫,当然不会有机会再来理解我。”
“这和钱没有关系,与其他人、其他事也没有关系,是你自己心思不纯!”
郁暖暖这会儿气得厉害,脑子根本无法分析现在的状况。但凡她脑子清醒一点,她就会知道方国轩在这大庭观众之下,看起来处于弱势,实则每一句话都在戳她的痛点,逼她动怒。她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总要扯他的生活,他的一家老小?这根本不是钱的事,可问题又似乎都出现在钱上。方国轩佯装退了一步,“暖暖,也许我过去的行为让你不喜,也让你无法理解,我不求你理解,我就想问问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郁暖暖深吸了口气,“不管我原谅不原谅,这个字我是不可能签的,我只要你把我母亲剩下的画作都还给我。”
郁蔚然的画虽从未见过世面,可她早就立好了遗嘱,只给郁暖暖留了几幅随时可卖的画,其余的得等郁暖暖二十岁以后由她亲自处理。这也是方国轩无法再动其他的画的原因。“暖暖……”方国轩有点犹豫,“你当真也要这么狠心吗?”
郁暖暖吸了吸鼻子,定定的看着他道,“不是我狠心,而是你不配。”
方国轩突然抬头,眼眶湿红地看着她,“那你想要我怎么样?难道要我跪下给你道歉吗?”
郁暖暖还没反应过来,方国轩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吓了郁暖暖一大跳。“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伸手想去扶住,就听得其他人叽叽喳喳。“呀,你们看这小姑娘,听你们说话,你们是父女吧?他是个父亲,再怎么样,你也不能这样吧?”
“是啊,就算他不是你爸爸,你也不能让一个老人家这么跪在你面前啊?”
人群都走了过来,围住了郁暖暖。郁暖暖先是被方国轩吓了大跳,又被他们指着则骂,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她想扶方国轩,可又做不到,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暖暖。”
正当郁暖暖急得眼眶发酸时,傅景琛和彭祖秉绕过人群走了过来。“景、景琛……”傅景琛扒开人群,脱下外套,将郁暖暖兜头罩住了。郁暖暖不安地想看看他,被傅景琛往衣服里拢了拢,“别怕,我在。”
闻言,她点了点头,直到这会儿,郁暖暖一颗惶惶不安的心才彻底平复下来。“景、景琛,你……”方国轩一愣,眼里又闪过一丝恐惧,结结巴巴道,“我就是……就是来……我没有逼她,真的没有逼过她啊。”
傅景琛刚安抚了郁暖暖,又扫了地上的方国轩一眼,“既然你那么喜欢跪,那就跪着吧,跪到警察来。”
警察?他报警了?透过衣服缝隙,郁暖暖不可置信地看向傅景琛,又看向彭祖秉,心里越发的奇怪。他们怎么会在一起?彭祖秉道,“感谢你提供证据,相信警方会非常喜欢。”
彭祖秉扬了扬手中的录音笔,眼里亦是少有的深沉。方国轩脸色一白,“你是……”“我是谁,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天理昭昭’,我是来惩罚你的人就行了。”
“彭祖秉,是彭祖秉!”
人群里有人认出了,兴奋的要找他签名,被他摆了摆手。“各位不好意思,今天实在是不太方便,改天再签可还好?”
“好!好!”
声音此起彼伏,彭祖秉感激地笑了笑。因为他们俩地到来,整个餐厅画风突变,从对郁暖暖的指责,到对方国轩的探究,一瞬间变了很多次。警察是在二十分钟后到的,他们带走了方国轩,理由是私自贩卖他人作品和蓄意谋杀。郁暖暖心念一动,恍然问,“他谋杀了谁?”
问这话时,她没有发觉,她竟然全身的肌肉都抖动了起来。彭祖秉心疼地看了她一眼,“你母亲,当年那场车祸是他……”他的话没说完,郁暖暖的眼眶已经不自觉的落下了一滴泪。她只想着方国轩或许是为了谋财,侵占母亲的作品,可从来没有想过,那场车祸竟然也是他谋划的。从一开始他就是骗子,彻头彻尾的大骗子。她突然为母亲这一生不值,她不知道,除了母亲除了她,还有什么东西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