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合同,如果您对法律术语有什么费解的地方,我也为您请好了专业的商务翻译。”
汉克斯从公文包的外侧公文包夹层中,取来一份打印好的合同。要来一根黑色签字笔,现场在关键处添上了几个数字,就递给了顾童祥老爷子。
“请您过目一下,可以看的慢一点。”
“作品销售75的抽成比例,一万美元每年的创作津贴,我觉得问题都不大。”
顾童祥扫了两眼。
对这两项福利待遇方面的内容没有什么太大的异议,店大欺客天经地义。老实讲,这个抽成比例也不过分。
唯一一个让老爷子稍稍有点顾虑的是:“二十年的合同期,会不会太长了点啊。”
艺术家的职业生涯比运动员长不少,二十年也基本涵盖了顾为经的整个青春年龄。
约等于对方的生涯大半黄金时期,就都绑定在了马仕画廊这条船上了。
顾童祥不是觉得能和马仕画廊,合作个二十年有什么不好。
然则以老头子的阅历,他知道什么事都有反面。
要是合作的不愉快。
这么长的合同,想半途跳船,就要支付把如今顾氏书画铺卖了,也凑不出来的违约金。
说句不好听的。
这种合同一签,他孙子顾为经就真成地主老财黄世仁家里的干活的佃户闺女了。
会不会过成白毛女,全看画廊的心情。
大画廊人际关系盘根错结,也更加复杂,得罪了不该惹的关系户给你雪藏个十来年的,真以为人家画廊做不出来嘛。
“您不必有顾虑,画家群体是我们马仕画廊最重要的资产,我们的利益高度一致。二十年的时间看上去很长,是因为以您孙子的年龄,我们不会过于急切的将他推向市场,在他大学期间,我们可能就会安排他去戴克·安伦这样的大画家工作室中实习,开始逐渐进入收藏家们的视野。”
戴克·安伦,水彩家和油画家,s协会评选的2017年国际水彩奖和巴塞罗纳水彩奖双得主,2019年安特卫普艺术双年展金奖得主。
去年全年的作品销售总额已经突破了五百万美元,占到了马仕画廊的全年营收的十分之一以上。
地位虽差酒井一成教授还有点距离,但也是国际一线画家,如今画廊最重要的优质资产之一。
汉克斯没有骗人。
大画廊能掌握的曝光资源全方面的吊打小型的画廊。
从进入大画家的工作室,到举办个人展,马仕画廊都能做到,唯一的前提是他表现的足够优秀,值得画廊这么做。
而要是签约新人表现的不够优秀或者低于预期——这样的家伙也就没必要考虑他们的感受了。
“你们可以考虑一下,现在的时间是晚上6:53……”
汉克斯抬起袖子看了一下手表,“我马上就要飞去阿布扎比国家艺术馆,下个月马仕画廊要在那里给戴克·安伦开个人展,我不想在缅甸呆太多时间。所以,若是能节省时间,今天晚上零点之前签约的话。”
他用力的提起公文包放在桌子上。
“我愿意给你们支付一笔签字费。”
这话半真半假。
拿着倒计时和诱惑要挟人也不是胖子的专利,酒井一成教授可以玩,他汉克斯自然也能玩。
经纪人在那天晚上回到酒店之后,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这位顾为经小朋友天赋喜人不假,但艺术市场天赋变数太多,往往只关心能看的到,摸的着的东西。
其实以顾为经目前的作品展现出来的东西,最大的亮点就是年龄。
仰光小地方的人,不像酒井胜子小姐,没人脉也没资源。
他的笔墨水准无非就是普通职业画家的水准,融合画固然新奇,但是太像郎世宁了,过于相似就会缺乏自己的新意。
汉克斯无法肯定,顾为经未来是否还能保持现在这个技法提升速度高速增长。
这事只能讲概率,三十岁以下是画家们快速成熟的黄金年代的说法,只是一个大数据的统计。
放到个体身上,绝非什么金科玉律。
有些画家就是年少时比较天赋出众。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伤仲永也不少。
而对于画法创新,想在原先前人的基础上画出新意这件事。往简单说可能只是拍拍脑袋,往难说真卡个十年二十年也正常。
德沙罗,莫奈,毕加索全都探索了三到五年以上,才开始尝试着走出自己的路。
顾为经这种酒井大叔无意间所发现的野生少年小天才。
中型画廊没有马仕的培养资源,比马仕画廊更大的画廊,酒井大叔就算把他推荐给对方,也未必就有多上心。
因此他这个买方有资格提条件。
汉克斯拉开了公文包拉链,整捆整捆的青蓝相间的钞票,赤裸裸的暴露在书房里所有人的面前,带着诱人心魄的魅力。
“签!我们现在就可以签!”
婶婶终于忍不住了。
她手掌哐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把旁边放着的茶杯盖都震的跳了一下。
这么好的条件,婶婶根本不懂老头子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