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了快两个时辰他竟然一句话没有说。”蓝衣少女低眉轻声道,“一动不动的,好像僵死在了床上。”
“我当然要跟他这么说。”史应麟严肃地看着她,“你看他那副样子吧,你以为这是儿戏吗?”
甘子枫这时出现在后面:“事不多言,史师侄不要再询问了。”
晏采岳的尸体就砸在这里,血在碎石间流成小溪。他双目无神地望着夜幕,一柄剑仍然抱在怀中,像是凶手对他们最大的嘲讽。
“当年张梅卿坚持有凶手,把入峰之人的名录添在了这里。”老人低声道,递给赵成,“和今日的比对一下?”
“所以我相信崆峒确实不对劲。”老人轻叹,“我令他们一个不漏地记下今日入峰之人的名字,崆峒弟子绝大多数都是自小入山,要培养这样两个内奸并不容易,我想七年过去,他们一定还在。”
“怎么了?”
并没有等待太久,一道身影纵身上来,将一册旧卷递给了二人。
“他是说他们会易容。”
沉默片刻,等到顶上橘光不见,高大男子才低声道:“棠师姐在医堂今日我问得个消息。”
“这件事绝不能告诉他。”史应麟道,“只有先让他好起来,后面再让他慢慢接受。”
赵成惊讶地看着他。
孤峭的崖上夜风冷萧,几乎将衣襟灌满,孔银珊忧眉回望一眼,低声道:“晏师兄原来一直住在这样的地方。”
甘子枫回过头:“因为刚刚那位裴少侠传来一条消息,说凶手可能不是一身黑衣地像夜蝠一样飞入院中,而是会穿着崆峒门服,光明正大地走进去。”
“也许奸细本身就是玄门呢”
“晏师弟,事到眼前总有路,万勿气馁,多多保重。”男子的身形要魁梧许多,声音也中气充足,此时他一抱拳,另一位蓝衣师妹便也跟着拜别。
甘子枫移目过去。
“但我还是觉得咱们这样盯不到人。”赵成看着院中依旧往来的人影,“还有好几位弟子留着呢,周围咱们也下了许多明桩,摆明了执法堂已经注意到这里。欢死楼不会在这个架势下冲进来吧。”
“银珊。”她轻轻牵了下第一位少女,三人共往山下而去了。
“”
小院中孤伶的橘光被遮蔽了两下,最后三个人终于从屋中走了出来。
“晏师弟,你一定好好养伤,一条胳膊总是可以补救的后面养好伤后,咱们再一同练剑。”淡粉裙子的少女脸带雀斑,担忧地望着里面。
“这样孤立高处的院子,等人一走光,真是行凶的好地方。”赵成喘了口气,下视道。“听说只有每代最优异的弟子,才能从代峰主手里拿到这院子这也忒小。”
赵成往下看了一眼:“还没走呢。”
“三位下来后,崖上已彻底干净,今夜——”甘子枫的语声忽然凝固在这里。
“围山的人手都查问过了,人数是对的,没有人看见异常。”赵成快速道,“崖下的银印们也没有找到痕迹可能和七年之前不一样了,长老。这一次既然十分重要他们可能用了玄门的人。”
因为七年过去,当年的诸峰门面多已换了人,一个个都是都是不同的名字,这时候,再有同样的几个字出现,就显得十分显眼。
“不可能。”
“当时他们一大一小关系很好,我想他是不愿接受但验便验吧,倒也没什么,拦阻还显得执法堂心里有鬼。”甘子枫抬了下头,仿佛回忆那一天,“然后他验完出来,说季枫双瞳无神,形似伤于剑心照一类的心神法器。”
几道破风声响起,七八个利落的身影已围住了他们。
“可惜。”
凶手不见踪影。
“仙桥峰本来颇禁享乐,你以为是给你享受的吗。”甘子枫看着下面,“代尚余说这是‘凤不与雀伍’,天资高超之人就得独立高处他那双眼睛里向来是画着高低格子的,拿眼一望,就定出你的位置。”
赵成后心泛起一股寒气。
甘子枫看他一眼:“说了多少遍,下判断要有证据。”
甘子枫沉默一下,摇摇头:“他是说,他们本身就是崆峒弟子。”
甘子枫在这一幕前如同回到七年之前,整座山峰的人手都被立刻调动了起来,甘子枫同样仗剑而起,巨大的动静甚至惊动了代尚余。
“你知道代尚余的上代‘爱徒’是谁吗?”
“怎么——会?”孔银珊失声,揪住他的袖子,“不是说可以养好的吗?”
这确实是個行之有效的方法。
“这样,说不定凶手就敢进来了。”
甘子枫安静片刻,望着下面道:“他判断的依据我认可。”
孔银珊惊愕:“应麟师兄怎么可能害采岳师兄?!”
挺拔的男子仗剑落下,面无表情地举牌:“执法堂银印赵成。天门峰史应麟,立住勿动,配合受询——别碰伱的剑。”
如今确实来了,在重围之中取走了晏采岳的性命,他们却连影子都没看见。
“是。”
“那张峰主后来”
“七年前,在那案子已经结了之后,当时的彩雾峰主张梅卿忽然来到执法堂,跟我争论说季枫和他约了当晚见面,是不可能自杀的。我们又排查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他杀的痕迹,但他一定要再次验尸。”
赵成看着他被彻底锁住,才微松剑柄,抬眉看他一眼:“有人要害晏采岳,我们逼他走这条路。”
“我把崖下的暗桩去了,全换成了明桩。”
“那他判断的证据在哪里?”
甘子枫明显动了真怒:“查!人数对不一定人对,他们有易容之术,山崖搜查的范围也加大!”
“什么意思?”
“自查的话人数就不太够了。”
“从堂里调!能抓住我暂离片刻的机会”甘子枫几乎面无表情,“所有事情,先为此事让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