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猜到这身负【剑妖】之名、是为上五家嫡传的少年天赋恐怕远超下面三人,但从来没有人想过这差距足以令他登上九楼。
对任何门派来说,一门心剑都是太珍贵的财富。
分明很多时候那一层只是一个象征了。
修剑院会为之单独致信云琅,请开九楼。无论成与不成,这都是足以传颂的事情。
没有人怀疑阁守的判断,他们只会比所有人更加严格谨慎,剑生们纷纷投目向前方那道身负六剑身影,但那道身影一如寒冰般沉默,没有丝毫反应。
只是他并非阖目端坐,而是偏着头,目光依然望着端余身后的阁守。
于是剑生们再次怔然地发现了明明杨真冰的定评已然交出,几位年老的阁守却依然在激烈地讨论。
或者说已不是讨论,而是近于争吵了。
零碎的语声爆发出来:
“必须是五!绝不能”
“杨真冰不也”
“大唐名额没有权限”
“谁来担保!”
“要么就按最低绝没有取中的说法”
“没有荐信”
剑生们茫然安静地看着,端余也蹙眉转身,拿起了阁守们桌上的册子,看了看后,俯身询问着什么。
但几息之后,便有人忽然想到什么了,剑生们缓缓回转视线,都望向后列那唯一一个刚刚被拒了荐信的少年。
他此时面色也同样茫然,双手交握望着台上。
王守巳偏过头,有些确认般问道:“你是不是还没定评?”
“是啊。”
其实每個人都开始意识到这一点了,这里一共才二十五位剑生,实在太容易点清。
但场上的疑惑比杨真冰定评前更浓郁了——这人又有什么难以确定的呢?大唐名额,没有荐信,不是一律五楼为定吗?
但争吵只是持续着,连端余也参与了进去,隐约的语声只是越发激烈,却仿佛没有终结。
直到忽然之间,天边掠下来一道玉光。
端余回过头来,接手一怔。
那是枚古朴的玉剑,上面系了一个整齐的小信封。
他一拆阅,看了两眼就定住了,过了几息,偏了下眸子,伸手把这封小短笺递到了还在唾沫横飞的三人中间。
当先看见的阁守也定住了,他缓缓接过这张信笺,只剩两人还在唾沫横飞。
然后他把这笺子递到两人面前,就像传播一个灵验的魔法,两个人目光一触,也不说话了。
沉默中,一个阁守恼道:“还有这种事?早些不来!”
他不耐烦地一挥手,端余便拿起册子并信笺离开了。
这场争吵就如此莫名其妙地停止,三人脸上都是一副被浪费了时间的表情,却又去瞅后列那位依然茫然等待的少年。
三张老脸同时眯眼看着他。
而在前面,端余终于重新站在了台上,清了下嗓子,完成了今年剑藏定评的最后一次公布。
正属于这位字写不好、无人在意、也无人举荐的少年,他最后一个写完述剑册,此时也最后一个被念到名字。
“大唐,裴液。述剑册定评九楼,荐信定评九楼。以此定评,可学藏剑阁一切拙剑、定评‘极意绝景’之意剑、云琅心剑《蝶》。”
场上一片死寂,端余展读荐信,依然是不急不缓的声音:
“神京剑院敬启,
忽闻裴液入院,又初知有定评一事,来信仓促,尚请谅解。裴液剑赋天下屈指,应为剑道一极,我惜其出身远僻,神玉未琢,因举入贵院修习。
今书此信,特授其习剑之权:藏剑楼中,诸剑皆许。
未通道启会章程,因请家师签印于下。若有疑虑,静候回信。”
端余淡然抖了下袖子,念出了这枚落款:
“云琅,绮天敬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