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絮看这壮汉跪在自己面前不停地磕头,说不出话,但是刚刚他对那男子下死手的凶狠样子,她不知道她的一时不忍会不会多出一条人命。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沈清絮叹了口气,道:“你先随着捕头去衙门调查吧,如果确定是误会,你该去赔偿就赔偿,该去道歉就道歉,如果你是有什么阴谋,故意要置人于死地,那你该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是……是,小的以后一定改!”壮汉低头半天似是在抹泪,随后抬起头双眼通红看着沈清絮,连连点头答应改正。
沈清絮见状,难道是她判断错了?
等壮汉被带走后,围观的群众也渐渐散去,那妇人却不知踪影。
沈清絮看向路旁台阶上坐着的一身伤的男子,便拿过晴芳准备好的伤药递给了他。
“你,你还好吧?”沈清絮问道。
男子整理自己的衣冠,望着沈清絮一脸感激,接过她递来伤药,朝着沈清絮醒了个礼道:“多谢郡主,今日若不是郡主出手相救,在下只怕命丧于此了……”
“不用谢了,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是你肯定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就当吸取教训了吧。”
“郡主,请您相信在下,我确实不曾见过这两人”
男子抬眼看着沈清絮,那亭亭玉立的少女一袭淡蓝锦衣,衣襟巧缝细碎边花,梦幻的蓝,呈浅的粉,携睦如景。
她在明媚的阳光下,眉眼弯弯,如冬日里温柔和煦的暖阳,将他心底某个阴暗的角落照亮。
刚刚,她以瘦小的身躯挡在他面前,接下了那致命一击,他是震撼的,这辈子谁为他这样拼过命呢?
又见一旁的侍女虎视眈眈瞪着自己,男子慌忙别开目光,不敢再看沈清絮。
晴芳见坐在地上的男子满脸痴迷看着郡主,怒从心起,瞪着这男子,要是他再看,她可就要给他两大耳瓜子了,什么登徒子!敢肖想她家郡主。
晴芳挡着男子的视线,随后一脸宠溺的看着自家小主子。
“唉,我家郡主也太善良了,郡主咱们去城西逛逛吧。”
“好的好的。”沈清絮想到今早出来时,小宫女跟自己说的京城城西玩的东西很多,什么小吃糕点也是应有尽有。
男子被他的下人找到,小厮扶着他往轿撵走去,男子转头见沈清絮和侍女已经走远了。
“郡主,郡主!”沈清絮听到声音回头,见男子喊她,又见男子没下文,便点了点头离开了。
“郡主,我是永乐伯府的,我叫李景焕,李景焕!”男子半天才反应过来,朝着沈清絮离开的方向喊着。
沈清絮已经走得好远,喧嚣的人声将李景焕的声音掩盖。
李景焕回了家,想找父亲说明今日的情况,但想到自家在京城的尴尬身份和地位,便没告诉父亲今日的事了。
没精打采地回了自己的院子,李景焕泡在药汤中疗伤,他苦笑,说了又如何,在这个满是王公贵族的皇城里,自己家不过是个小小的伯府,父亲断然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去京兆尹跑一趟的,恐怕父亲知道这件事,还会对他大发雷霆吧。
那壮汉既然能以这种借口打自己一顿,背后肯定是有人撑腰,不然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街市行凶。
若是失手把自己的打死了,那人目的也达到了。
自己在伯府中,虽然只是一个庶子,但却是他爹唯一的儿子,那几个怀孕的小妾,早把自己当眼中钉肉中刺了。
今天冤枉自己,给自己扣帽子,打自己的恶徒,肯定是家里那几个女人找来的,但是谁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在书院读书的这几年,他明白没落的永乐伯府并不能给自己什么,不过是一个空架子而已,如今也不过是靠着皇恩才勉强支撑下来。
他不稀罕那伯爷的位置,他要努力读书,考取功名,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在家中在外面才有话语权。
想起今天那个救了自己的少女,果真是天真浪漫啊,对待那恶徒没有因愤怒直接打杀,而是让他去衙门让律法审理,也没有用身份地位对其做别的惩罚。
那郡主,内心一定向往公平正义。
自己命悬一线,她挡在身前无所畏惧,作为一个男子却被女子保护,他很不好意思,但李景焕内心深处却软软的,他不知道这种感受。
是感激,是往后努力上进的动力。
是了,她是郡主,自己只是个破落伯府家的庶子,要不是她在集市热心帮忙,平时自己连同她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吧,想到自己面对她时的狼狈和窘迫。
李景焕有些无地自容。
汤药桶已经凉了下来,但此时李景焕内心炙热,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
往后他定知耻而后勇,若是身居高位,那恶徒断不敢朝他泼脏水,当街殴打他的,不过是他身份低微,有恃无恐罢了。
更重要的是,他日若是自己功成名就,若是站在阳光底下,跟她说话也不用那般畏畏缩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