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竹林。
一只蓝喉歌鸲飞向竹屋,停落在窗柩上,小巧尖利的喙开开合合,清脆的叫声顿时响起。
谢良臣一挥手将它惊走。
“我说了,我不需要知道这些。”
蓝喉歌鸲肩羽展开,翅膀扑腾着悬停在半空,圆圆的小脑袋一歪,看上去很疑惑。
它又在半空叫了几声,见屋中人没有任何反应,最后悻悻飞走。
竹屋外再次恢复宁静,谢良臣手握竹简,仍保持着专注的姿态,可竹简上的字却不知为何,一个也看不进去了。
叶随风动,心随叶动。一根根竹子轻轻摇晃,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他终是叹了一口气,放下竹简走到屋外,看着远处的山峦,良久,轻轻开口。
“回来。”
不消片刻,林中飞来一只蓝喉歌鸲。他抬起胳膊让其停在自己的食指上,只见那鸟儿刚一落稳便开始叽叽喳喳,上嘴与下嘴都未曾合拢过。
他静静听着,时而皱眉,直到鸟鸣声停下,谢良臣才抬手摸了摸那一撮带有蓝色羽毛的胸脯,然后将其放飞。
他的心事风不懂,云不懂,飞走的鸟儿也不懂。
正待转身回屋,一颗枣核儿突地袭来,他一侧脸,便刮着鬓边的一缕发丝掠过,深深的嵌进了门框中。
“怎么为师才走半年多,你就退步了?”
谢良臣回身,淡淡纠正道:“快一年了。”
“较真的脾气倒是长进不少。”
林中,一个道士装扮的中年男子走出来,只见他头发散乱,下巴一圈青黑的胡茬。
“生气了?”
“没有。”
“那就是生气了。”他叹了口气,说:“良臣,为师知道,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谢良臣静默不语,斜眼看他,果然就听到他说:“不过接下来还得麻烦你一下。”
“好。”
谢老一愣,道:“与修道之事无关。”
“我知道。”
这下倒真让他有些惊讶了,因为这还是第一次在除了道心以外的其他事上,自己这徒弟有了如此明确的热情?
本以为还要花一番功夫游说的谢老有些不太适应,不过事急从权,他未再多说,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锦盒打开,其中安放着一盏质地似玉非玉的灯,状若莲花又不是莲花,花瓣层层叠叠,随呼吸闪着忽明忽暗的微弱光亮。
“这就是传世花?”
谢老点头,“我拿到时,发现传世花已经被启动了,而在这之前一直好好的,说明燕小姐已经死过一次了。”
浅色的眼眸微动,他双手小心捧起锦盒,听谢老继续道:“传世花一旦启动,便可与主人感应。几日前,我发现它的光亮正在慢慢变暗。”
清冷的声音有些微颤,“她在西凉。她受伤了。”
“西凉?怎么回事?上次你来信不是说她被兄长接走了。”
谢良臣注视着传世花,闻言神色黯然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