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衙役一听急了,嚷嚷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伤人了?就你能是吧?来来出来,我看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他不耐烦的往人群后面一看,顿时呆住,脸上的凶狠都凝固在了脸上,换上了不受控制的痴迷。
燕蓁从小长在将军府,虽是女眷却也常常耳濡目染,府衙是为百姓伸张正义的地方,更是朝堂与百姓之间的桥梁。今日见此做法,心中不免有些愤怒。
她板着一张俏脸,问道:“百姓有冤何以不接?”
衙役回过神,将刚刚无意识张开的嘴赶紧合上。虽然被燕蓁的美色震惊,却见她不过小姑娘的年纪,语气带了些轻视。
“你不是我们县的人吧?他们这些流民都是从柳下河镇过来的,又不属于我们管辖。”
一个村民站出来哭喊:“可我们的村子早就被西凉兵占了,当地的府衙已经跑得没影了,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们怎么会跑到白塔镇来?”
燕蓁听到‘西凉兵’,于是问道:“你们可是住在平靖关一带?”
“说近也不近,平靖关离我们十多公里。不光我们村子,还有李家村、张家村、周围好些个村子都被当兵的占了!”
燕蓁皱眉,又详细问了几个问题,才了解到这些流民都是来自平靖关以里方圆十多公里的村镇,他们夜以继日的徒步了五日才来到最近的白塔镇,希望这里的县令能够收留他们。
背着孩子的母亲坐在地上哭,“西凉打过来,我男人没了,家也没了,这些我都认了。现在就想求青天大老爷给我和孩子们一口饭吃,有片瓦遮头,求大老爷开恩!”
周围的其他流民也纷纷哭喊起来:“求大老爷开恩!”
见到此景,燕蓁心有戚戚。她突然想起了燕非那双明亮的眼,其中的坚持让她曾经难以理解,此刻却有些明白了。
她对衙役说:“我记得北齐有规定,各地府衙都有流年灾害的拨款和应急措施,此时正好可以拿出来安置这些百姓。”
只见对方嗤之以鼻,蛮不在乎的一摊手道:“县老爷不在,你们想等就等着吧。”说完便‘嘭’一声把大门一关。
燕蓁气的有些心口疼,她看着身旁无助的流民,每个人的眼中除了疲惫就剩下绝望,此刻不禁红了眼眶。
她走向府衙门口的鸣冤鼓,拿起鼓槌重重的敲击。
‘嘭——’
她双手高高举起鼓槌,一下接一下的用力砸向鼓面。她击一鼓,便喊一句。
‘嘭——’
“县官自麻衣,百姓敢申恨?”
‘嘭——’
“山根三尺墓,衔冤至死时!”
‘嘭——’
“新鬼怨,旧鬼哭,无人收白骨!”
‘嘭——’
“一声问,声声问,尔敢不答乎?”
伴随着一次次鼓声,垂头丧气的百姓们听到燕蓁字字句句的高呼,有的停止了哭泣,有的想起自己被侵占的家乡握紧了拳头,有的口中重复着她的喊冤词。
越来越多的人纷纷聚拢在那道纤弱的身影周围,逐渐的,数十人随着鼓声开始齐声高呼,声音响彻府衙内外。
——县官自麻衣,百姓敢申恨?
——山根三尺墓,衔冤至死时!
——新鬼怨,旧鬼哭,无人收白骨!
——一声问,声声问,尔敢不答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