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良臣从外面推门进来时,就看见床上鼓起一个圆形的小包。
她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将头埋在双臂之间。
“醒了就把药喝了。”
燕蓁听见那清冷的声音,从臂弯中抬起头,手指不自觉捏紧被子的一角。
谢良臣端着药碗站在床前等了一会儿,见那小包还是没有动作,怕她真把自己闷坏了,于是开口,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客栈掌柜的女儿身形跟你相似,我便去向她借了一身衣服。”
燕蓁从被子里探出一双眼睛,见他正在自己床前居高临下的站着,面无表情道:“衣服是掌柜的女儿帮你换的,这几日你若有不便之处,也可以找她帮忙。”
此话一出,燕蓁的脸瞬间羞红,立马又缩了回去,被子里她连脚趾都蜷缩在了一起。
因着身弱的缘故,再加上常年吃药,她的月信一直没有来。本以为还要再拖上一年,不成想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初潮。
他是不是也知道了?燕蓁一想到此,连后颈都羞红了。
而谢良臣却不知她的女儿家心思,更不知道初潮对女子的意义。
他久居深山,对人情世故异常淡薄,只知道北齐的女子非常注重名声。他以为她是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了,担心自己名节有失才躲了起来,便想着与她说开,谁知
这下倒让他有些手足无措,盯着那鼓鼓的一团微微发呆。
那日谢良臣抱着她一路下山,找了一个离药材铺最近的客栈住下,将她安顿好后正想去抓药,却见自己身前的衣袍一片鲜红的血迹。他神情一顿,赶紧将昏迷着的人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以为是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她受了伤。
后来才发现,是女子每月都会来的月信。
不该这么慌乱的。再回想起来,谢良臣微微皱眉,对自己的异样感到很陌生。
尴尬之间,蜷缩在被子里的燕蓁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
“你放心,此事不会再有他人知晓。”
第一次听他这么耐心的保证,燕蓁心头一暖,觉得自己再扭捏下去就有些矫情了,于是从被子里探出了脑袋。
她的头发此时全部披散着,是难得一见的慵懒柔美,还有几缕凌乱的翘在头顶,让谢良臣多看了两眼。
他的指尖微动,觉得那几缕头发刺的他心头有些痒。
不知五指穿过她的青丝是什么样的触感,会像那日检查她的身体时无意触碰到的肌肤一样光滑吗?
燕蓁见他垂着眼,神色淡淡,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她坐起身接过他手中的药碗,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然后乖巧的低着头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喝起来。
“谢先生,我们这次在哪里?”
“山下的一个镇子。”
“在这里待几天?”
“等你身体好一些就离开。”
“谢先生,你在等什么?如果先生不愿意说,就让我自己离开不行吗?”
谢良臣沉默,将她手里的空碗拿走,说了一声好好休息后便出门了。
掌柜的女儿金香一直在楼下等着,此时见谢良辰走出来,喜笑颜开的扭着腰肢就迎上前。
“公子,还有什么需要?我都可以帮忙的。”她一脸娇羞,目光黏在谢良臣身上。“是不是还要煎药,我帮你。”
“不必麻烦。”
“那你妹妹穿着那衣服还合身吗?我又找出两套新的没穿过,我拿给你吧?”
他冷淡的垂下眼皮,道了一声谢,便转身离开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