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蓁眼中积蓄一汪泪,低着头自下而上可怜巴巴的瞅着他,正打算使点手段央求,下一秒就被无情揭穿。
“我看燕小姐病的不轻,看来得和贵府长辈说一声了。”
她的泪顿时酝酿不下去了,吃瘪道:“好吧,我直说了。先生不要告诉我家里人。”
“我要去西凉,路途遥远,我怕自己的身体扛不住,想求先生给我些药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谢良臣并不惊讶,薄唇微启:“你也知道你的身体抗不住,何苦?”
她垂眼,柔声道:“我必须去。”
浅淡的瞳孔注视她良久,谢良臣起身,从药箱中拿出了五六个大小不一的瓷瓶放在她面前。
“每种药的用法我会写下来,这一瓶,记得,关键时候再用,可帮你吊着一口气。”
她满眼诧异,似没想到他真的会帮自己。
他提笔利落的写了一页纸,随手找了个茶盖压在纸上,背上药箱就欲离去。
“谢先生,多谢。”
燕蓁从榻上站起来,本想郑重道谢。却见他一抬手,人已经走出了房间。
回到自己的小院,谢良臣闭眼掐诀,一只鸽子很快飞到他的面前。他执笔写下一行简短的话,随后将其绑在鸽子的腿上,而后倏然放飞。
见那飞翔的影子越来越远,他忍不住轻轻自言自语。
“真是麻烦”
立秋。
北齐军在城外整装待发。
一大早,燕家父子在将军府别过燕夫人,燕非的目光一直在寻找着一道身影。“别看了,你妹妹昨日就已经来向我辞别了,说今日怕伤感,就不来送了。”
燕非没说话,兀自将落寞收拾好,便翻身上马。
他们在宫中随皇帝祭祖后,一路策马而出。
一声令下,大军开拔。
黑压压的军队正在不断远离上京。从远处看,在一队的整齐划一中,到某个位置却凹进去一块。一个个子小小的士兵正满脸通红,奋力的跟上前面人的步伐。
“燕小公子,你还行吗?”
开口的人正是身着盔甲的吕一。
“以后叫我曹秦就好,吕大哥。”
曹秦正是燕蓁的化名。
她此刻穿着北齐军统一的盔甲,正吃力的跟在队伍后面。
“我还好,多谢吕大哥关照。”
“哪里,你若是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跟我说,燕咳,曹秦。”
吕一此时一脸难色,见身娇体软的小姑娘正扛着长矛,戴着比她头大出好几圈的银盔,心中不忍,却又想起临行前江大人交代的任务,认命的叹了口气。
“对了吕大哥,”燕蓁小声问他:“你为何也来参军了?”
他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告诉她:“我得罪了三皇子,被罚去守马厩啦,但左右想着好男儿要建功立业,这不赶上了吗。”
燕蓁点头,知道他前半句话没有说谎,便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于是二人不再说话,专心行军。
高处,一条曲折的古道边,谢良臣骑在马背上,遥遥远望着山下的军队。
他将手中的纸条展开,上面一改往日密密麻麻的啰嗦风格,只躺着一行字——
务必阻止,不可入西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