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曜雪喝止住她接下去要说的话,用眼神示意婢女将人带下去休息。
燕蓁眼观鼻鼻观心,对于晏曜雪的谨慎十分了然。今日若她不在场,晏李二人定可以把酒诉衷肠,毕竟她与她们刚刚结识,此事涉及皇家,传出去非同小可。思及此,她主动提出离开。
“晏姐姐,我饮了酒有些不适,今日便告辞了。”
她见晏曜雪犹豫着想要开口,便对她安慰一笑,道:“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不会多事。”说完便行了一礼,带着灵雨离开了。
上了马车,一路相安无事回了府,就收到萧允岸的传信约她一叙。燕蓁当即明白,这是前些天的调查有了结果。
翌日,她扮了男装来到约定的地点,命人将马车停在街角一处不显眼的角落。不多时,萧允岸便抬腿利落地上了马车,挤在她身旁坐下,没头没脑的上来就说:“喜欢吃炊饼吗?”
燕蓁不明所以,眨巴了两下眼睛,乖乖回答:“不是非常太喜欢。”
“那你都喜欢吃些什么?”问完又自顾自的回想,“我听燕非提过,你喜欢吃甜的,除了甜的以外呢?”
“萧哥哥,今日不是有正事要说吗?”
闻言他后背往车窗处一靠,一副被浇了冷水的样子,阴阳怪气道:“原来约燕小姐出来,须得有正事才行。”
燕蓁心中叹了口气,无奈哄道:“怎么会,我巴不得萧哥哥带我出来见见世面。”
虽然一个说的毫无诚意,一个听得压根不信,但萧允岸还是高兴,只因她愿意哄着自己。
“得了,我就是为你兄妹俩操劳的命。”说完他一掀车帘,叫燕蓁看向那家朴素的炊饼铺子,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在忙前忙后的做生意。
“这两天我左思右想,总觉得那人眼熟,好似在哪见过。你瞧。”
燕蓁随着他的引导望过去,见一身着黑红对襟侍卫服的男子来到炊饼铺前,老妇人见了连忙笑逐颜开的迎出来,拉着男子的胳膊似在嘘寒问暖。
“这是那日不惜犯规伤了哥哥的人?”
萧允岸点头,“此人名叫吕一,我曾在宫里见过他一面。”
“他是皇城司的人?”
见他摇了摇头,燕蓁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
“他是你三哥的人?”
“正是。那时他还不是侍卫,一身杂役打扮,步伐身手却一看就是练家子,因此我多看了两眼。”
燕蓁凝眸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昨日从茶会回来,听李墨卿所言便知萧允恒因犯了陛下忌讳被禁足有段时间了,根本没有机会插手遴选。如此一来,最有可能的便是萧允羡。但她仍抱有一丝幻想,觉得不能只凭前世他对燕家的卸磨杀驴武断的认为哥哥受伤一事与他有关,直到现在结果摆在眼前
从前无论他怎样对自己,她都是逆来顺受,最多心死决定避而远之。可今日不知为何,过去累积的愤怒从心底疯长出来。
“那妇人是他的?”
“母亲。其母老来得子,其父在他年少时就过世了,他便靠着母亲起早贪黑卖炊饼长大成人。也不知后面得了什么机遇,竟成了三哥的府中侍卫。”
“走吧。”
萧允岸回头看她,见一向娇俏的脸上此刻冷冰冰的,整个人恹恹的靠在马车里,了然道:“我帮你出手教训他,不必不忍心。”
燕蓁摇摇头,心中自嘲:哥哥和他都以为自己是心软的小白兔,殊不知她是伺机而动的菟丝花。看似柔软细嫩,缠绕枝条实则为了吸取养分,直到覆盖整个树冠,一击必杀。
“萧哥哥,此事你不要插手了。”
闻言,桃花眼里带上了点点柔和,他问:“你是觉得此事有我三哥裹在里面,怕我为难?”
她不愿与他解释自己的计划,只劝道:“总之,别搅和进来。”
见他凝视着自己不语,燕蓁便当作他答应了,只是回去的一路上,对他莫名其妙的好心情感到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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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江刃辛忙完回到府中,发现三两下人正围在书房前的空地上,不知在讨论些什么。
鹰扬上前正打算训诫,就见他们如鸟兽散的纷纷离开了,只留地上一滩腥秽的东西。
他定睛一看,大人这段日子养的幼鸟,此时正倒在沾满羽毛的血泊中,脚趾蜷缩着抽搐的蹬腿,颈部、腹部已经血肉模糊,似是被钢钉一类的圆柱锋利物贯穿。
鹰扬小心翼翼地侧头,见自家主子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地面,冷峻的眉眼凝结成霜。
“谁干的!”鹰扬环视着院内下人,随手拎起一个小厮的衣领,怒道:“说!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