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雨裹着被子急得坐卧难安,见一个小婢女进来,马上问道:“怎么样?人走了吗?”
“没呢,还在院门口站着,嘴里也不干不净的。”
“这可怎么办……小姐呢?回来了吗?”
婢女摇头,道:“香香一直在侧门守着,没有动静。灵雨姐姐,小姐到底去哪了?王婆子毕竟是夫人的人,老这么晾在门外,也不是个事啊。”
话刚落地,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粗俗的声音——
“死丫头,你家主子不懂规矩,你也不懂?”
“不过是跟了一个拈不得针,拿不动线的主子,就以为自己能当家了?我呸,小蹄子还敢给老娘脸色看,当这将军府没有尊卑了?”
一个满脸横纹的婆子立在门廊处,声如洪钟,叉着腰。
“分明告诉你了,我家小姐未愈,等好了自然会去给夫人请安。”
这婆子却不依不饶,眼睛都不抬一下,剔着指甲,奚落道:“哟,我倒是不知道竟还有好的那一天呢。”
她像一只蹲食儿的狗,在院门口来回踱步,随后又提高了音量,伸长了脖子大喊:
“二小姐别是病糊涂了吧,自己睡到太阳照屁股也就罢了,连给夫人请安也省得。”
连喊了四五句,见院里什么动静都没有,气的一甩帕子,嘀咕道:“还真是什么鸡下什么蛋,真当自己是主子呢,要不是夫人宽容,能有今天?”
房内,灵雨急的从床上跳下来。
“快去樊楼传信!”
另一边,燕蓁已将各种利弊一一阐述,然而萧允岸却只盯着她,一言不发。
“萧哥哥在看什么?”
“我在想,这些年是你被燕非藏的太好,还是我不够了解你?”
他们小时候玩闹在一起,长大了虽与她每年寥寥数面,却总听燕非时常提起她的事,因而萧允岸对她从不陌生,甚至觉得自己非常了解这个柔弱乖顺的妹妹。
可当年跟在燕非身后娇怯的小姑娘,今日竟对朝局分析的一针见血……
见她低头,回避自己审视的目光。下一秒,萧允岸双手撑在桌子上,高大的身影将纤弱的人笼罩其中。他故意逼视着她,却因靠近后闻到她身上的味道而有些难以集中。
“这些谁教你的?”
“跟爹久了,自然知道一些朝……”
“撒谎。”
“萧哥哥,我不骗你。”燕蓁轻轻哄道:“你和哥哥那样要好,蓁蓁早把萧哥哥当作自己的哥哥,怎么会害你呢?”
以往只要这样一示弱撒娇,哥哥就不忍心教训她了。萧允岸比哥哥还年长一岁,小时候又一起玩过,这招应当也好用吧。
燕蓁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全然没看见他因这句话沉下去的表情,和打量自己的眼神。
那眼神分明不是哥哥,而是男人。
“公子,有人请见燕小姐。”
转瞬间,他恢复如常,又挂上倜傥不羁的笑,稳稳坐下。
“带进来。”
“小姐,家里、家里……灵雨姐姐说,请小姐快快回府。”
她看着一脸焦急的下人欲言又止,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我偷跑出来,眼下可能是被发现了。”她拿眼睛可怜巴巴的瞅着他。
他惩罚似的弹了一下那白嫩的额头,说:“你说的我记下了,此事我需要想想。走吧,送你回去。”
众人出了梵楼,马车一路驶向将军府,不久后停在了侧门门口。
燕蓁行礼拜别,刚走出几步又被车上的人叫住。
她回到马车侧边,仰头看他。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从车窗伸出来,大手轻轻拍着她的发顶。
“别总黏着你哥哥,偶尔也黏一黏萧哥哥。”
那只手又来到她的额前,拨弄了两下她的碎发,然后带着难以捉摸的笑意,懒散开口:“求我办事时才想起来有这么个哥哥,心真狠。”
说完便叫人驾车离开了。
直到马车走远,燕蓁才收回深沉的目光,与刚刚的天真娇俏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