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僧人呈上密信,正是李玉斧等人的求援信。
密信摆在案上,众人都看向怀隐大师。
怀隐大师道:“等各方商议出一个明确章程,不知还要多长时间,而且调兵遣将也非是一蹴而就之事,耽搁太久,局势恐难以挽回,如今只有西荒能够即刻发兵增援。”
三教盟显然存有观望之意,但樊老魔有充分的理由,无法苛责,而且其他势力也未必不是这种心思。
樊老魔不悦道:“圣僧的意思是,我们不与其他道友商议,便擅自出兵?”
“西荒联军有随机应变之权,乃是最初便定下的规矩。事急从权,况且我们并非要将所有修士送去北海,留下足够抵御外敌的兵力,其余人赶赴北海,以解北海燃眉之急,”怀隐大师微微一顿,对樊老魔道,“倘若西荒危急,只要中州和东海能够及时增援,当无失守之虞。”
慕谷主等人纷纷点头,赞同怀隐大师之言。
鲍喜闻言大喜,对怀隐大师起了个万福,“圣僧深明大义!”
樊老魔哼了一声,怀隐大师明显是要逼迫三教盟尽快做决定,此乃阳谋,他却不能以中州对西荒见死不救来威胁对方。
事实上,樊老魔心知肚明,不可能所有势力都听他的命令,而且三教盟想看到的是一个虚弱的北海,而非被长右族占领的北海。
在北海沦陷之前,他们还是要救的。
想及此处,樊老魔没有公然驳斥怀隐大师,而是看向身边另一人,“灵寿道友怎么看?”
此人长相老态,上唇长有两撇长须,身后背着一个圆形龟甲,身形显得有些伛偻,略显瘦小,仿佛蜷缩在龟甲里。
他是灵龟得道,法号灵寿,出身东海,乃是龙鲸大圣座下一员大将。
从开始商议,灵寿圣王便沉默寡言,眼睑低垂,气息平稳,昏昏欲睡,不发表任何意见。
樊老魔凝目看来,灵寿圣王见躲不过去,眼皮颤了颤,用右手轻捻胡须,不紧不慢道:“未见龙鲸圣王法谕,在下不敢擅自决定。不过,无论诸位是何打算,在下都会兢兢业业守住西荒。”
灵寿圣王的回答非常油滑,不愿参合此事,但也不反对任何人。
樊老魔无奈,只得反问怀隐大师:“圣僧决定调派多少人手增援北海?”
怀隐大师看向鲍喜,“四圣宫的道友正驻守穹山,贫僧派人去穹山将他们替换下来,并让藏在古水渊的僧侣追随鲍道友,如何?”
元烛插言,“北面局势尚在掌控之中,我也可以分出部分妖兵,让鲍道友带走。”
鲍喜一一行礼,“多谢两位道友,妾身定不负众望!”
紧接着,慕谷主透露出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我这里就不给鲍道友一兵一卒了,刚刚收到方道友的符信,巫族已经决定立刻发兵北海,说不定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听闻此言,众人都有些惊讶。
妖族杳无音讯,三教盟用各种理由推诿,实力最弱的巫族反而率先表态,坚定支持北海。
局势并未向樊老魔预料的方向发展,西荒和巫族太果断了,怀隐大师性情刚直,还情有可原,没想到老奸巨猾的方老魔,竟然没有选择先观望。
不过,此番长右族来势汹汹,对北海势在必得,仅凭这些援军,只能拖延长右族的步伐,最后想要逆转战局,还是要依靠他们。
想及此处,樊老魔拍案而起,“列位既然已经决定好了,老夫何必徒做恶人!你们最好祈祷西荒切莫出事!”
丢下这句话,樊老魔拂袖而去,灵寿圣王也颤巍巍起身告辞。
中州大陆。
南蛮二州西方,越过重重山峦,有一片地势稍微平整的荒原,不过依旧是以山峰丘陵为主,平原地带狭小。
巫族栖息在这片地域,从巫神大陆迁移来的巫族圣山,便在这片区域的正中心,供巫族人瞻仰。
圣山在巫族人心目中地位崇高,有上古传说的原因,也因为这里是大巫祝修炼的地方。
来到中州大陆后,巫族又发掘出几处修行圣地,不逊于圣山,甚至犹有胜之,许多巫族长老在那里开辟洞府,但圣山的地位是无法撼动的。
即使在那场天变之后,圣山遭到严重破坏,面目全非,圣祠更是化为乌有。身为大巫祝的方老魔,也从未考虑过迁往别处。
圣山之巅。
当年天变后的痕迹犹在,山顶直接被那股血风抹消了。
到后来,血风形成一团笼罩在圣山上空的血色风暴,很久之后才有消散的趋势。
血风经年不散,导致人心惶惶,被巫族人视为不祥之兆。
这是化神修士也感到心悸和恐惧的力量,正因如此,他们判断秦桑被血日盯上,绝无生还的希望。
圣山之巅依旧空空荡荡,在下面一层,散落着几座古朴大殿。
其中一座便是方老魔的寝宫。
一名巫族青年来到宫殿前,轻轻触及禁制,听到一声‘进来’,推门而入,看到王座上趴着一只蝉,恭声行礼,“孩儿拜见义父!”
蝉影未动,传出方老魔的声音,“起来吧。”
“是!”
巫族青年直起身,“一切都按照义父的吩咐,准备好了。”
方老魔‘嗯’了一声,道:“你亲自带他们去北海吧,现在就去。”
巫族青年却没有直接应下,露出踟躇之色。
“你有什么问题?”方老魔看破他的心思。
“孩儿却有一事不明,斗胆向义父请教!”
巫族青年单膝跪地,“迟迟不见三教盟和两地妖族表态,很不正常,义父为何不等一等再做决断?他们矛盾越大,不是对我们越有利吗?”
方老魔好似对此早有预料,语气毫无波澜,反问了一句,“你认为他们会让北海沦陷否?”
巫族青年一怔,思索片刻,道:“三教盟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妖族则未必。”
“琉璃仙子,三教盟,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