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样季高会在信中说,此地才是我中国之未来了,大明与大清的区别,不在工厂多少,而在民众之精神,在……”
在什么?
在皇帝!
大清的皇帝是以异族而主中国,他们所思所想的从来都是一家一姓的天下,所做所为无非就是为了维持统治,至于华夏的富强,民族的将来,自然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可是在大明呢?
大明的皇帝不仅要考虑一家一姓,还要考虑天下!
天子,代天牧民。天子,执掌天下。
一家一姓要顾得,可华夏的富强,民族的将来更要顾得。
在得出这一结论的时候,郭嵩焘的心情是沉重的,
也正是因为得出这一个结论,才使得他认识到在这个世界之上,满清是没有未来的。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我大清也不过就是板上之肉。任人鱼肉的那种。
可是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呢?对于我大清来说,他们首先是要维系爱新觉罗和满清的统治。至于其他的并不重要。
但是华夏又怎么可能只有爱新觉罗和满清呢?
像这样麻木不仁没有一丝精神的人们。怎么可能对抗得了西洋的虎狼之师?
可即便是没有前途,又能怎么样呢?
他和左宗堂不一样,他没有沦为俘虏的经历,即便是他在受到保守派的攻击,不得不黯然回国,可是他的心里对朝廷还是非常感激的,毕竟,没有朝廷的知遇之恩,他怎么可能一跃挤身官场呢?
可是……郭嵩焘不仅想到了朝中诸臣对他的指责,当然也想到了他的乡党——现在非常京师各地视他为汉奸,就连同湖南的乡党也视他为“汉奸”,大骂他“勾通洋人”。
“老爷,其实这地方,说起来倒也不错,要是在这里置办一些家业,于此地落脚,倒也不失……”
不等梁氏把话说完,郭嵩寿就长叹一声,然后说道。
“落叶总是要归根的,况且……”
话到嘴边,郭嵩焘没能继续说下去,其实,在他心里何止一次动过那样的念头,但那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毕竟……
“老爷想那么多干啥呢?”
发现老爷有点儿失神,梁氏便笑着打岔说道。
“你在伦敦的时候,不是一直说到了大明这边,一定要和左先生他们一起把酒言欢,好好重聚一番,可怎么到了这却避而不见呢?老爷,这故友总是要去见一见的!”
“是要见一见的,是一定要见的,只是……”
郭嵩焘颇有一些神伤,他与左宗堂是不仅是湖南同乡,而且还是故友,按道理来说,到了大明总应该先去拜访,可是他却不敢上门,归根结底是怕什么?
“只是现在时机不太合适啊!”
就在长叹之余,郭嵩焘突然睁大眼睛,看着茶座的另一边,惊讶道,
“这,这……这怎么可能呢?”
他之所以如此惊讶,是因为看到了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但是那个人就那样活生生的坐在邻桌。
这简直就是有点匪夷所思,他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但是郭嵩焘知道他绝对没有看错人,哪怕是现在那小子没有了辫子,也能一眼认出来,毕竟,
可他,他怎么在这……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就在这时,郭嵩焘看到他看到了自己。他的神情中露出的是惊讶,还有一些反惶恐!
没错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