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臻臻既然敢说出真相,便是因为这王氏外柔内刚、性格坚韧,她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事实萌生死志,但只要迈过这个坎儿,从此就能顺风顺水。不过,思及王氏所处的背景,姬臻臻并不打算说出全部的真相,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瞎话,“夫人不必多虑,只是邪物以梦惑人而已,夫人仍是清白之身。”
某种程度,她也不算说谎啦。这侵犯王氏的脏东西本就没有实体,就如一阵风一团气一样,你能说一团气钻进身体就是失了清白之身嘛?再说,就算不是清白之身又咋了?此事非王氏自愿,王氏才是受害者,也就这讲究三纲五常的古代对女子束缚太多。虽说大燕国从开国初期,因常年征战缺少人丁,国家提倡寡妇与和离女子再嫁,就算是犯了七出之条被休的下堂妇,若是有人愿娶,那也是可以的。然而提倡归提倡,许多世家豪族还是守旧,将家族脸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夫为妻纲,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只能从一而终。啊呸!姬臻臻觉得,她能有个作风豪迈把她看得比命还重要的大将军老爹,那可真是太幸福了。王氏听到她的话,苦笑一声,颓丧道:“八娘不必安慰我了,若真的没有……我又为何会怀上这邪胎。”
姬臻臻捏了捏下巴上的肉肉,继续胡诌,“夫人这便不懂了,这邪物想在人体内种下邪胎十分容易,夫人可能只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亦或者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王氏半信半疑,一双凹陷无神的眼深深看她,“你当真不是在哄我?”
姬臻臻绷着圆润包子脸,故作严肃地道:“你知道天师撒谎的话有多严重嘛,不仅于修行有碍,还会因果缠身,我与夫人银货两讫,何必做这种不讨好的事情?夫人便不要庸人自扰了。”
王氏死寂的眼里重新有了神采,那种恶心欲吐的感觉也慢慢消退了下去,“让八娘看笑话了。”
姬臻臻包子脸继续绷着,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天师是不会看人笑话的。既然夫人已经无碍,那是时候搞死这作乱的邪物了。”
王氏一惊,“何意?我腹中邪胎不是已经除了吗?”
“邪胎是一回事,你招惹的邪物又是另一回事,否则夫人以为那邪物种下邪胎便走了么?”
王氏脸色难看,身子微微发颤,“这么说,那东西还在我屋中?”
“夫人三个月前有没有突然得到玉器铜器一类的物件?”
王氏沉默,某一刻双眼倏然一睁,“莫非是……但、但怎么可能……”姬臻臻进屋之时便已知道那玩意儿在何处了,有此一问,不过是让王氏自己发现端倪。王氏缓缓转头,看向床榻一侧的矮桌,脸上除了惊恐之色,还有震怒、失望、悔恨等情绪交织。那矮桌上摆放着一个盖着红布的物件。姬臻臻哒哒哒走上前,小胖手唰一下掀开红布,露出了里面的东西——一尊玉佛。这玉佛面相虽慈悲,身体却魁梧狰狞,只腰间缠着一块布,看上去颇为猥琐。如此割裂的两部分就像是有人分别从不同佛像上面取下,然后将其拼接在了一起。姬臻臻眼睛一瞪,暴躁怒骂:“佛陀的头配色中饿鬼的身子,这哪个煞笔玩意儿搞出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