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知府等官员被揖拿回衙门之时,朝廷下派的钦差大人,早已等候多时。
官兵们对他们毫不手软,粗暴地将人押跪在公堂上,直到何知府抬眼看见原属于他的位置上,坐着的钦差,才惊觉一切都完了。
他原以为,所有的事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殊知,他竟成了瓮里的那只待宰的鳖。
至于那些被官兵从各府扣押的商贵,多是与犯官等人勾结已久,即便罪不至死,也难逃活罪。
而被押回衙门的考生,暂时都关押在大牢,听候审理发落。
众人皆知,考生违背圣贤,收买考题,虽罪不至杀头,此生前途已是毁于一旦。
他们瞧见同样被关押在牢笼里的宋书生,仍心存幻念,毕竟宋书生可是当朝李太师的[养子],李太师不可能不管养儿子的死活,甚至为了平息风波,把他们都给放了。
“宋兄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何,为何官兵把我们关在此处,咱们的秋闱是不是考不成了呀?”
“宋少爷,你得想想法子啊,咱可不能不明不白的被关着,咱还得回去秋闱呢?”
“对啊对啊,为了这次秋闱,我们家卖田卖地,再有族里给凑了几十两,才筹够的那份银子钱,绝对不能出半点差错啊,宋公子求求您帮帮我吧。”
有的书生说着说着,直接就隔着牢笼给宋书生下跪磕头。
“宋少爷,您不是太师府少爷嘛,他们一定是不清楚您的身份,您快跟这里的人说说,以您的身份,他们定不敢再关着您啊,待您出去把咱们也给放出去。”
宋书生颓废地靠坐在牢笼里,神色萎靡,面色比之他们还要更加苍白。
此时此刻,他哪里听得进这些人乱轰轰的吵闹声,满脑子都在祈祷,如何取得减轻量刑。
这时,一名清点人头的官差听闻那名书生的话,不禁冷嗤一笑。
“太师府少爷?哪位少爷?”官差似听了天大的笑话般,回头打量了眼宋书生那格牢笼。
先前说话的书生闻言,立马挺直了腰肝,雄纠纠气昴昴地仰起下巴,瞧他的衣裳料子很是体面,该是有钱商贾家的公子。
“呵~,你怕是不知,本公子不妨告诉你,你们惹到不该招惹的人了,宋公子乃是盛京太师府少爷,当朝李太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身份,岂是尔等能招惹得起的。”
“还不赶紧把宋公子放了,再把本公子给放了,我们可都是宋公子的至交好友,该知道得罪太师府,是什么后果吗?是你们能得罪得起的吗?”
有了此人的带头,其余书生纷纷跟着点头附和。
“对,放了我们,咱还得继续入场秋闱,耽误了我等下场科考,此等大罪你们担得起吗?”
“没错,宋公子乃李太师和长公主养子,而且宋公子的长姐是梁亲王府二少夫人,安北将军夫人,你们连给宋公子提鞋都不配,还不快放了我们。”
牢笼里的书生个赶个的将[宋公子]的名号亮出来,以此吓退这些关押他们的差吏。
正好此时,十五和玄聪二人进来,听闻书生们无知的话语,好险没给气乐。
十五双手抱胸,来到宋书生的铁笼前,上下打量此人两眼,而后冷冷一笑。
原本嚷嚷着的书生们打眼瞧着二人正气凛然,飒爽威风的装扮,猜想他们定是更有身份之人。
于是,带头的那名书生,立马冲着十五二人道,“喂,你们俩还不快把宋公子和我等都放了,就不怕太师府秋后寻你们算这笔子账?到时,别怪本公子没提醒你们。”
十五闻言目光凌利地扫向那人,如冰刀般的眼神,吓得那书生喉哽一噎,张开的嘴再也吱不出半点声。
玄聪摇头失笑,“切!一群蠢货,难怪舍得花银子钱买考题。”
众书生们闻言大惊,嚣张的气焰立刻消褪,买考题这种事岂能摆在明面上来说道,这可是大罪。
十五接着道,“你们口中的宋公子,太师府的宋秋生少爷,此时正好好的在秋闱考场进行场试,你们还是多担心担心自个,再好好想想,是如何被假冒太师府少爷之人给蒙骗。”
玄聪又把话头接过来,“即使是被蒙骗,若没那起子心思,便是考题送到眼前,也会考虑真假才是,倒是要多谢这位假的太师府少爷,在秋闱前替朝廷除了这些个害群之马,没得日后污了大盛学子的好名声。”
轰隆隆!!!
二人的话,如同晴天霹雳的响雷,炸得众书生脑子嗡嗡作响。
啥玩意?
假的?
怎么可能是假的呢?之前,之前他们曾亲眼瞧见李通判与宋书生行举亲近,李通判不是李太子的侄儿?
对了,有那反应过来的书生,似是想起先前考场内之事,他们是与何知府及李通判等人一块被官兵押着出来的。
好嘛,所以,连李通判这个侄儿的身份也是假的喽?
一个个反应过来的书生,心如死灰,再也无了叫嚣的力气,倒头跌坐在地。
刚才那名官差瞧着一个个丧魂的书生,不得不说,他先前差点就信了他们的鬼话,说得跟真的似的,吓人!
此时此刻,再瞧见他们狼狈的神态,心底唏嘘地摇了摇头。
十五叫住了那名官差,示意他打开宋书生的牢门,“钦差大人有令,将此人带上公堂对证。”
“是。”
宋书生似是才从恍惚中缓过神来,立即爬起身道,“二位大人,小的可是戴罪立功了,您二位一定要帮帮小的。”
玄聪冷着脸道,“是否带罪立功,公堂上钦差大人自有分晓,赶紧跟我们走吧。”
“是,是。”宋书生忙不迭地点头,抹着鼻涕眼泪汗水,跌跌撞撞地随着十五二人离开地牢。
那些个哑然噤声的书生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感情他们是被宋书生给坑骗了。
那名商贾书生,气得咬牙恨极,“我们,我们被宋书生联同李通判给耍了。”
不用他说,在场之人都清楚自己被耍了。
尤其是王书生,惨白着一张脸,靠坐在牢笼里,直接将脸埋在双膝间,掩面痛哭。
他无不悔极,刚才那两位大人说出了真正的太师府少爷的名字,竟是他曾经结识的宋秋生兄弟。
所以,当日宋兄对他好意的提醒,他竟没有听进去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