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镇抚司衙门,公务房。
铭意送了罗先生回府,便又回到了镇抚司衙门,寂静的房屋里,烛火影影绰绰,将他冷凌的轮廓线条,在案桌前刻画出倒影。
陈封在心底深处,最不愿被揭开的一幕,随着记忆里的大火,击溃他的心防。
他越不想回忆,越不想面对那个被自己负了承诺的女子,那片火光便如影随形的冲刷他的脑海。
许是听闻房外传来的脚步声,铭意悠悠地睁开双眼,就见推门进来的书圆。
“都督,属下查到了。”
铭意眨了眨疲惫的眼帘,面色平静无波。
书圆见状,继续道,“永昌候府姑娘,是三年前才被接回的盛京,据说是自小身体孱弱,常年在外求医,如今身体好了,才被永昌候夫妇接回京中。”
铭意默默估算着时间线,那场事故便在三年多前,再配合她手腕上的疤痕。
他不相信任何的巧合,死寂的眸色渐渐有了些光亮,语气却是惯常的平缓。
“可知是在哪求的医?”
书圆摇头,“属下深查得知此事的人,只知永昌候府袁姝姑娘被接回京,养了近半年才出来见人。”
“据说,袁姑娘自幼便与右相府郝公子订有亲事,袁姑娘回京初时,京中都在传,是因着永昌侯府和右相府紧着筹备婚事,所以才把袁姑娘接回京的。”
“倒也奇怪,今年初,右相府提出了退婚,且是在顺天府尹面前过了明路,开具了退婚书。”
起初,铭意皱紧的眉头缓缓地舒展开来,许是连他自己都不知。
“唯一让属下觉得奇怪的是,右相府与永昌侯府的婚约订了这许久,右相府此次退婚之举属实让人深思,毕竟彼时永昌候爷夫妇并不在京。”
“右相府如此草率退掉永昌侯府这门婚约,到底是没把候爷夫妇俩放在眼里。”
铭意闻言,鼻间嗤笑,倒是觉得右相府退嫁之举,干得不错。
书圆一直观注着主子的神色,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属下还查到,袁姝姑娘的小名叫乐蕖。”
嗡!!!
一直沉默着的男人,耳鸣声响。
逐渐染上异色的黑眸,难以压抑的胸口起伏,让他鲜少表露出激动之色。
“可是确定?”
书圆点头,“是的,只不过大家都习惯称呼她为袁姝姑娘,鲜少提及她的小名。”
铭意原本慵懒搭在扶手上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便连呼吸间,都有些急促。
“查,给本都督好好查查,右相府为何退嫁,还有她回京的这几年所有的事,包括她是从哪被带回的京城,事无巨细,都给本都督查出来。”
书圆自是看出主子的急色,连忙点头,“是,都督。”
直到书圆再次将房门掩上,铭意仍是止不住胸口死灰复燃的跳动。
真的是她!
她没死,她还活着。
或许是压抑得太久,铭意握紧的双拳重重的敲在案桌上,低下的额头抵在了拳头之上,由心发出爽朗的笑声。
如多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笑得肆意,笑得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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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永昌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