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别跪着了,听说你身子还未好全,需得仔细将养的。”
良敏心头激动,眼泪浸湿了脸上的面巾,“奴婢谢小姐体恤,此生能再见到主子,是奴婢的三生之幸。”
李婉看着她脸上挂着的面巾,听说她的脸遍布许多疤痕,伤疤时日长久,在当代可没那整容的法子,倒是可以试试思婳研制的面皮遮挡一二。
接下来,孙娘也老实交待自己是奉皇命来到李婉的身边,虽听说孙娘从前是伺候在自己身边的女使,可在李婉的记忆中已没有印象。
孙娘取下发髻上的一根桃木簪子,从中折断抽出藏在里头的信签,是当年他们离京前皇后派人送到她手上。
便是交待了孙娘,若李婉已知晓多年前的往事,就将信签交予她手中。
李婉展开信签细细看了上头绢绣小巧的字迹,短短几排字句,倾诉皇后对她这个妹子的挂牵,以及承诺日后恢复她的身份。
对李婉而言,是否恢复皇朝公主身份并不重要,反倒因着这一层关系,隐藏在暗处的凶险不得不让他们夫妻俩日后多加抵防。
前朝余党何其狡猾猖厥,更别提顶替她与顺子身份那两个人的谋后主使,渐渐的她似乎明白,为何李怀江这几年一直被外放不得回京。
这般也好,间接将他们一家从那风云涌动的盛京中剥离开,她可不喜凑那份皇权的热闹。
考虑到良敏的身体,李婉安排她暂时住进思婳的听雪院,方便小姑娘平日里给她将身子调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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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稹住进了兄长柏舟的羽茗院,孟管家头一日就整理好了屋子,里阁外间宽敞通亮,书案书柜上摆放了许多他从未见过的书籍。
这时,柏舟手里拿了两本诗集来到他房中,眼见小伙子怔怔地站在书案前失神。
“姑姑许是听灵儿在信中提及,特意让人给你备的,咱府上设有府学,过几日先生身子好些了,咱便一同上学。”
贺稹点头轻应了声,或许是常年孤僻的性格使然,当下面对同胞兄长仍是觉得有点陌生。
心思细腻的柏舟自然看出了贺稹的拘谨,嘴角微笑道。
“那我便不扰着你,晚些咱哥俩一块在院里用饭。”
“好。”
目送兄长离去的背影,贺稹垂眸默默地看着那两本诗集,刚动手翻了一页,敞开的房门再次袭入一抹阴影。
“姑~姑。”
李婉温婉一笑,迈步进了房中。
贺稹赶紧从书案里绕出来,却又不好意思与李婉靠得太近。
李婉回头示意身后的孙娘,就看见孙娘领着仲夏、槐夏,及几名奴仆端进来好些物饰。
除了哥儿房中摆放的文雅饰物,还有从成衣铺里挑回来的几套衣裳鞋袜。
“可是不习惯?”
看出来小伙子的拘束,李婉淡笑上前牵过小伙子粗糙的手。
贺稹下意识地缩了缩手,又不好真将手抽回来的,“还……还好。”
确实是不习惯,想他一个粗人,长这么大何时见过如此多的好物。
“姑姑知道你心里一时间总会不习惯,以往的事便不再去想了,回家了万事有我与你姑父撑着。”
李婉的这番话再次击中贺稹平寂的心潮,眼眶有些发热,抿着薄唇点了点头。
“方才我已问过良娘子,说是这些年里,她私下教会你防身的功底,习文断字也是不错的,我与你姑父向来开明,若是你不喜那恩科,咱便不考。”
贺稹“姑姑,侄儿已有打算参加县试。”
李婉欣慰一笑“好,你即已有打算,姑姑替你高兴,若是课业上遇着了问题,你姑父时常也会抽时间过来考校的,你便请教于你姑父。”
贺稹再次点头,“侄儿谢姑姑与姑父。”
李婉拍了拍他的手背,回头看了眼在门口候着的二人,是一名十三四岁的小童及黑衣侍卫。
“日后有事便吩咐下头的人去办,别累着自己。”
那名小童极有眼色,上前向贺稹行叩拜礼“奴才见过主子。”
贺稹愣愣地看着身前的小童,还没恍过神来,侍卫向他作了一揖。
“属下十六,见过主子。”
十六原是李婉身边的暗卫之一,“稹哥儿,姑姑知道你身上底子不错,日后十六便跟着你,姑姑与你姑父才放心的。”
贺稹虽不喜身边跟着人,倒也知长辈赐,不可辞的道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