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贵妃对万历说:“陛下既是许了洵儿太子之位,为何还要为大皇子筹谋?一点不为咱们的洵儿打算?
可怜的洵儿,在宫里不受他祖母待见,在朝堂上,又得不到子臣们的支持,咱们的洵儿,哪点比大皇子差了?
他们就是妒忌我,见不得陛下对臣妾的好!臣妾偏要活出个样子给他们看,陛下,您要怜惜臣妾啊,臣妾只有您了!”
万历帝见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心疼不已,忙劝慰道:“爱妃哭得朕心疼,放心,有朕在,自会给咱们的洵儿最好的。modaoge”
郑贵妃抬起泪眼,对万历帝道:“那陛下答应臣妾一件事,把袁先生给洵儿娶进来,做洵儿的皇子妃。”
万历帝不高兴了,他拂袖而起:“胡闹!你跟着掺合什么?”
郑贵妃一点都不怕他生气,她说:“太后不为洵儿打算,咱们不得不为他打算啊,那袁先生,既能教养出两个优秀的弟弟,相信也能教导好洵儿的。”
万历说:“洵儿比洛儿还小呢?他们不合适。”
郑贵妃一点都不着急,她自有办法,让万历帝同意她的意见。
再说袁家,虽然舜华觉得没什么大事,秉哲还是吩咐慧娘:“把家里的财物清点一遍,银子和银票,全都装好。”
准备随时走路,或者要用钱的时候,才来得及。
北京这边的家里,除了兄弟俩的俸禄,就是舜华给的家用,还有慧娘带的嫁妆,全都被慧娘清点出来,装在几个小箱子里,便于随身携带。
张嬷嬷被她送回去后,爹娘又给她送来一位李嬷嬷,这位李嬷嬷吸取了张嬷嬷的教训,对舜华这位大姑姐,只敢说她的好,半句怨言也没有。
她管着慧娘的衣物,见慧娘把银票都放在箱子里,便说:“大奶奶,何不缝几张银票在里衣里?方便携带呀。
老奴当年逃荒的时候,就把几枚铜板,缝在里衣里,从河南到逃到了南昌,直到进了小姐家,还稳稳当当的。”
慧娘听了,还真缝了几张银票在几件衣服里,弄得跟真要出事似的。
王衍爵的大部分财物,都放在南京的家里,北京这边,放得比较少,即便如此,他也清出来几万两银票,交给管家徐叔。
“帮我拿好,随时要用。”他说。
徐叔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公子,出什么事了吗?老奴要不要做其他准备?”
王衍爵想了想,说:“暂时不用,阿兄还在呢,出不了大事。”
第二天,王衍爵和舜华,同时递牌子求见。
后宫李太后,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舜华的求见,她在等待万历的答复,没有结果之前,她不会再见舜华。
恭妃在花园里的提议,没有得到李太后的同意,她还想着,等有时间再提,哪知道太后行事,十分果断,当晚就提出来跟陛下商量。
今日又不是入宫授课的日子,袁先生却要求进宫拜见,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进宫来打探消息来了,陛下还没有决定的事,怎么能向袁先生提呢?
太后不见她,也很正常,以后成了一家人,她就知道宫里的规矩了。
恭妃一大早跑来,一边陪太后说话,一边等消息。
却见郑贵妃,破天荒地,来给李太后请安,她不作妖的时候,李太后也不会责备她,毕竟是儿子的宠妃,总是骂她,不是打儿子的脸吗?
“哦哟,恭妃姐姐也在啊?”郑贵妃是个张扬的性子,“妹妹有个好消息,来告诉太后,姐姐也一起听听吧。”
郑贵妃的好消息,就是恭妃的坏消息,她才不想听呢。
只听郑贵妃显摆似地说:“昨天晚上,陛下提起,说是宫廷女官袁先生,聪慧博学,人品贵重,堪为皇子妃。
陛下今日就要找阁臣们商量,要把袁先生,选为洵儿的皇子妃,儿媳与袁先生接触不多,特来向太后打听打听,袁先生的人品学问,真的如陛下说的那样好?”
说完,她就好整以暇地坐到旁边,一边端起杯子喝茶,一边看好戏。
果然,恭妃一听到这个消息,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愣在当场,只拿眼睛去看太后。
太后的脸色,则是黑得能滴出水来,把手中的杯子“砰”地一声掷在桌子上,厉声问道:“这是从何说起?”
再说前朝,王衍爵一大早就递牌子求见,被告知陛下今日有事,要下午才能见他。
王衍爵急了,直接跑到官厅里找他族兄王锡爵,要把这件事告诉他,让他在皇帝问起来的时候,心中有数。
谁知,官厅的吏员告诉他,一大早,首辅大人就被陛下召进宫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王衍爵没办法,骑着马跑回来,见舜华也没能入宫,心底的自信,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只涌起从未有过的慌乱。
这是他在南海上,面对暴风雨,面对海盗,面对西班牙人,都没有过的慌乱。
上一次这样慌乱,还是他阿爹出事的时候,今天,他又一次感受到无助,他怕迟了一刻,万历帝就下了圣旨。
舜华见他回来,他无功而返,进门的时候,差点在门槛上绊倒,忙跑上前扶住他,握住他的手,安慰道:“不急,坐下来,咱们再想办法。”
王衍爵不说话,一把抱住她,生怕失去她似的,久久不愿意放手。
舜华的脑子转得飞快,大眼睛骨也跟着骨碌碌地转动,过了一刻,她仰起头望着他,笑了,眉眼弯弯,酒窝浅浅,眼神温暖而明亮。
“既然咱们不知道,就按不知道来办吧,现在,你写一份婚书,一式三份,把日期定在前日,这就去衙门备案。”她说。
王衍爵愣了一瞬,茅塞顿开,俊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如夏花般绚烂。
“好,”他说,“这就写婚书。”
两人到书房,端端正正地写好婚书,正要去衙门,就见焦竑在秉辰的陪同下,疾步向这边走来。
难为焦先生,快六十岁的人了,竟走得这样快。
“焦先生来了?”舜华和王衍爵行完礼,舜华说,“焦先生请坐,晚辈有紧急事情要办,失陪一会儿。”
焦竑说:“等一下,老夫正是来找你的,早上听到士衡带来的消息,老夫此来,只想告诉袁大家,士衡兄弟是有作为的人,袁大家要为他们打算啊。”
舜华点点头,真诚地说:“谢谢焦先生的提醒,先生的话,晚辈深以为然,所以,正要去衙门走一趟。”
王衍爵递上婚书,恭敬地说:“先生请看,这是晚辈的婚书。”
焦先生接过来一看,欣慰地笑了:“哈哈哈,好,跟老夫想到一块去了,二位要是不嫌弃,老夫就来做个证人吧。”
“固所愿矣,不敢请尔!”
几人又转回书房,焦先生蘸上墨水,在中人一栏,端端正正写上他的大名,这下放心了:“这样才正式嘛,去吧,去衙门备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