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员岛上的拓荒工作,虽然危机重重,却仍在逐步开展。czyefang
上海仓库,各码头上汇集起来的乞丐和难民越来越多,每隔半个月天,就要往大员岛运送一批人员。
袁鸿舰,驾驶着一艘新福船,担任了这项运输任务。
这是后话不提。
时间进入九月,又到了各大海商备货出海的季节。
王衍爵去年出海,遭到西西班牙人的武装商船抢劫,万历震怒,决定派利玛窦去马尼拉,带去大明皇帝陛下的严厉谴责。
九月,在万历皇帝的催促下,锦衣卫派员跟随利玛窦去了马尼拉,向马尼拉的西班牙总督府递交声明。
虽然一纸声明,并不能阻止西班牙人的暴行,但至少表明了大明的态度,就像王衍爵说的,有态度总比没态度好。
万历皇帝的这一举动,引起了朝臣们的不满。
大臣们分为三派:一派,以御史言官为首的愤青们,认为大明既然严厉禁海,那些不顾朝廷法令私自出海的人,应该视为刁民、乱民。
西班牙人把他们打败,甚至消灭,都是他们自作自受,为朝廷解决了麻烦,朝廷不应该谴责西班牙,反而应该赞扬西班牙的举动。
支持派认为:南洋诸国,自古以来就生活着华夏子民,西班牙人肆意抢劫打杀我华夏子民,就是在打大明的脸,打皇帝的脸。
士可忍孰不可忍,只是谴责,还不行,应该派我威武雄壮的大明水师,把西班牙人摁进南海里喂鱼。
还有一派,是以内阁首辅王锡爵为首的中间派,他们位高权重,一般不会参与这样的争论,要是他们都撸起袖子下场的话,万历皇帝就必须做一个裁断了。
在大学士焦竑的书房里,他的两位弟子正在争论,一位是他的关门弟子袁秉辰,另一位是他在去年顺天府乡试时,取中的举人徐光启。
徐光启的试卷,本来已经落选,是主考官焦竑在搜落卷的时候,拣选出来的,所以他视焦竑为恩师,时常上门走动。
“利玛窦先生,只是一个传教士而已,西班牙总督,会听他的话吗?”徐光启属于支持派。
“师兄,”秉辰仍然温文尔雅,说话的声音不急不缓,平和亲切,
“基督教在西方,可不仅仅是像佛教一样的宗教,利玛窦先生这样的传教士,他们的一重身份是基督教徒,另一重身份,是国王任命的教区管理官员。
如果利玛窦先生,在大明建起一个基督教社区,那么,他不但会得到教皇允许的收税权,还会得到国王任命的管理权。
到现在,西方国家的国王登基,都要得到他们教皇的认可,否则,就是名不正言不顺,无法统治他的国家和人民。”
“为什么?”徐光启吃惊地问,连旁边一直不作声的焦竑,也望过来,等待他的解释。
“打个比方,如果大明的人民,全是佛教徒,陛下却要修道,师兄想想,会发生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他还坐得稳皇位么\/
“但是,利玛窦先生讲的天文、数学,在下觉得很有道理呀。”徐光启不服气地说。
“所以,师兄是欣赏利玛窦先生的学识,但是,你不加入耶稣会,利玛窦先生会向你传授这些知识吗?
士衡在白鹿书院的时候,也听利玛窦先生讲过课,他总是利用天文、数学方面的知识,把咱们吸引到教室,然后就开始宣讲基督教义。”
徐光启陷入了沉思,确实是这样,他多次向利玛窦先生求教,利玛窦总是用一大半的时间来讲解基督教义,最后才传授几句天文、数学方面的知识。
焦竑陷入了沉思,他自己,对利玛窦讲解的西方知识,也很感兴趣,但是,要他加入基督会,却是很为难,因为,大明的国教,是道教。
做为被万历皇帝钦点的状元,他是皇帝的死忠粉,陛下信什么教,他就信什么教,绝不会弃陛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