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为了抢到货,他们这些大户,每年初,都会向生产大户下订单,把货圈下来。
在坐的,有的本来就是丝绸大户,像汪家,不但有缫丝厂,还有丝织作坊,在华亭县,还开着一家有上千张织机的松江布厂。
如果不出海,汪家生产的丝绸和棉布,都得积压在仓库里,仅靠内销,如何卖得了这许多?
“货还是要走的,朝堂那边,还得想法子,收回水师的手。”汪伯彦拍板,“我汪家今年走五艘船,剩下的船,各位要早点定下来,还能选艘好船。”
杨应焘去年吃了亏,今年打算还是跟汪家的船队走,他说:“我定三艘,总得把去年的损失捞回来。”
其他有订一艘的,有订两艘的,有两人、三人合订一艘的,全都打定主意要出海。
汪伯彦对着王鹤寿笑道:“王贤弟,你怎么样?要不要办一船货试一下水?”
王鹤寿心心念念的,就是要借船出海,今天有机会,他也订了一艘船,海贸是王家生意的大头,再有风险,他也要赌一把自己的运气。
他相信,他的运气,永远比他大哥王鹤年好。
等王鹤寿定下船期,在坐的有几位,又让出了两百包生丝、一百匹潞绸,三百匹红缎和青缎,又向汪伯彦购买了五百匹松江细棉布。
他再回去办点茶叶和瓷器、药材,好歹装一船货,出去试试深浅。
汪伯彦和杨应焘对视一眼,这才向他说道:“王贤弟痛快,有乃兄风范。
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船上,那么,托王兄为咱们大家办点事?”
“何事?”
“问问你家首辅大人,南海上,如今是啥情况?水师是不是准备对海盗和佛朗机人动手?
有了朝堂的消息,咱们才好做决断。”
王鹤寿疑惑地说:“那要是打起仗来,咱们还做什么生意?”
杨庆焘笑了:“王贤弟,打起仗来,才好做生意啊。
你想啊,一打仗,双方是不是都需要物资?那才是咱们的机会呢。
你最好劝劝王首辅,让水师先剿灭海盗,再去跟佛朗机人死嗑!”
王鹤寿点点头:“我给族侄去封信,劝劝他。”
王锡爵收到信,冷笑一声,把信丢到书案上:“蠢材,被人当枪使。”
与此同时,万历皇帝也收到了,弹劾兵部尚书石星的奏章,说他尸位素餐,放任南海上的海盗猖獗,佛朗机人抢劫我大明百姓,水师却不作为。
终于来了!万历皇帝冷笑首,吩咐陈矩道:“这查一查,这几位上奏折的朝臣,与何人勾结?”
他还记得,王衍爵离京前,对他说的话:只要有人拿南海上的事说嘴,这人肯定与江南的走私商人有勾结,陛下派人查他们的底细,保证大有收获。
过两天,陈矩就给他拿来了调查报告:上奏折的吏科给事中万良佐、户科给事中李之达,御史黄台,上奏折前,都收到了江南来的信,每人收了一百两银子的贿赂。
万历皇帝下令将三人抓到刑部大牢,着刑部和大理寺来审,他倒要看看,这些年来,这些人到底收了多入银子,才敢如此以私心害国事。
三人没有邹元标的骨气,还没用刑,就把自己收受贿赂,利用职务之便,替背后的利益集团发声,影响朝野舆论,进而影响朝廷决策的事,全都招了。
万历大怒,下旨严查背后的指使之人,不久后得知,这些事,都是一个叫陈天宠的人指使的。
再下令抓捕陈天宠,已经查无此人了。
此案过后,朝堂上再也无人提南海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