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伯彦以下,众人齐齐拱手:“先谢过王老板,到时定要去讨杯水酒。”
待他离开,汪伯彦却皱起了眉头:“他派人盯着咱们?”
一位老友说:“他或许只是想与咱们结交,又不得其门而入,才会这样?”
杨应焘说:“这人不痛快,磨叽半天,才说明来意。”
另一位说:“唉,毕竟是王鹤年的亲弟弟,不看当今首辅的面子,也要看先王与咱们二十年的交情嘛。”
汪伯年叹息道:“老杨看得准,这人守成余,进取不足,能把老王留下的财富守住,平稳移交给下一代,就不错了。”
王鹤寿离开鸥鹭亭,心情十分沮丧。
他后悔,当初为了接掌阿哥留下来的生意,为了挤走侄子,下手太猛,把阿哥用了一二十年的心腹,全都辞退。
等他终于理清楚王家在各地的生意后,却发现,每年的利润,比他阿哥掌家里,少了五六成。
这如何跟家族交差?
他见侄儿买回来的茉莉花茶利润丰厚,便想靠茉莉花茶扭转局面,这才千方百计地想要拿到花茶的制作技术。
儿子却因为这事,闯了大祸,要不是他把老爷子请来,以孝道压着侄儿,求他放过儿子这一回,他的宝贝儿子,就要被流放了。
眼看着这条路走不通,他才想起海贸这一块。
可惜,以前的老人,都被他裁撤完了,他到哪里去找这一块的人才?
他又没接触过海商的圈子,几经打听,才从一位老伙计那里打听道,他阿哥,以前常到上新河边这座亭子,与老友喝茶赏景。
他估计,这就是海商们聚会的场所。
他派人守了大半个月,才等到汪伯彦几人来此聚会。
机会难得,他顾不得脸面,带着名贴,硬闯上去。凭着他阿哥的面子,和首辅的名号,先混个脸熟。
接下来,轮到他一个一个地去结交,把关系跑熟,如此一两年,人家才会带着他出海吧。
润龙里,谢大掌柜也正在跟三位老友喝茶聊天。
三位老友,一个高瘦,一位矮胖,一位花白胡子。
花白胡子正在感叹:“当初,公子把老谢介绍到这家茶楼做掌柜的时候,我们都不看好,谁知道,这家东家出的茶,是贡品茶!”
高瘦老者边品着茉莉花茶,边说:“公子对老谢,总是不同的,老谢跟了老东家二十多年,公子视他如父辈一样。”
几人又感叹了一番老东家的遭遇,矮胖老者说:“听老姚说,二东家在找过去的老人,想请回去,工钱比原来高出三成。”
谢掌柜摇头:“哪还有?除了你们几位被聘走的,余下的,都被公子安排到江西收粮去了。”
高瘦老者说:“听说公子收的粮食,也在南京卖?”
谢掌柜:“收那么多粮食,一个登州军营,哪里消化得完?那汪得懋,岂会放过南直隶这块市场?”
高瘦老者:“我的东家,需要三百引茶引,老谢,这事,我可拜托你啦,你要从老周那里帮我拿点。”
矮胖老者也说:“我的东家,要盐引,下一批盐引,一定要照顾我的东家,不要再卖给那帮山西人了。”
谢掌柜一一记下来,笑得合不拢嘴,端起茶壶给三伴老友续了一遍茶:“二十几个的交情,不照顾各位,照顾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