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阿公挤到门外,就听见舜华的吩咐:“大牛哥,去请十五爷,要快!
阿福,请你和这位小哥,帮着把骡车赶进院子,把我大舅和周二叔抬进去,先抬到周二叔的屋子。
周阿公,你来得正好,这几位是护送大舅他们回来的恩人,你请进客堂好好款待,让周二婶做白米饭,先吃饱饭再说。”
王衍爵见她突然遭逢这样的大事,还能吩咐得头头是道,心下感叹:多少男儿也及不上啊。
“我做啥?”见她吩咐完了,他凑上去,自告奋勇地问道。
舜华看了看他,边往东厢房走,边说:“你去客堂,帮管家维持秩序,乡民不懂规矩,不要让他们随便乱窜。”
见到已经吓傻了的袁李氏,又吩咐她:“嫂子去厨房,让周二婶先烧一大壶开水,再让芸姨娘,把家里最烈的酒拿出来。”
走到门口,又回过身来,指着一个看热闹的半大小子:“你去帮我把周大叔叫回来,到时让周阿公赏你五文钱。”
那小子飞奔着去了。
秉望从后院里跑出来,后面还跟着润娘和茵华,见院里院外站了许多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跟着阿姐进了门房。
一进门,见两个舅舅并排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秉望瘪着嘴就要哭。
舜华一眼瞥过来:“不许哭,你们回后院,看好秉良和菁华,不许出来添乱。”
润娘到底大一岁,忙拉着兄妹二人回后院去了。
王阿福和小七,做惯长随的人,这时候知道怎么做。
他们把陈大舅和周二田抬进来放好,就出去大门外赶人:“散开!都散开!别围住了大门。”
村民们又不认识他们,根本不听他们的话。
这时候,周大田赶了过来,挥头大手,把围观的人们驱散:“摘花去,摘花去,不想挣钱了?这花摘不了几天了,还不快挣钱去!”
看热闹的人们,这才慢慢散去。
周大田进来,问舜华:“大小姐,我做啥?”
舜华正在查看两人的伤势,闻言抬起头来:“周大叔,你赶一架骡车,去码头镇,请百草堂的大夫来一趟,他们的药材,比十五爷齐。”
乱了一阵,袁大牛一手提着药箱,一手拽着十五爷跑来,差点没把老爷子跑断气。
等十五爷喘匀了气,见陈大舅两人的样子,也顾不得责怪袁大牛,忙上前检查病人的情况。
舜华对大舅的遭遇,猜了个大概,不是被人抢了钱,就是被人抢了货!
她现在顾不上那些,只求大舅和周二叔都还有救!
只见十五爷熟练地掏出银针,却不是扎针,而是在大舅的头上几个穴位上放血!
扎完大舅,又扎周二叔,周二婶在旁边帮手,不停地流眼泪。
“他们两人都被人打了闷棍,脑袋里有血,得先把它放出来,否则於在里面就麻烦了。”十五爷边操作,边解释。
舜华见两人头上扎针的地方,流出黑红色的血,心痛到窒息。
放了半个时辰的血,陈大舅先醒过来,说起被抢的两百多斤花茶,心痛得不得了,那是两千多两银子啊。
“大舅没事就好,”舜华也心痛,但她更在乎大舅的安危,“钱财身外物,人没事就好。”
不一会儿,周二田也醒了过来,虚弱得很,说话费劲,断断续续地说:
“我听那些人,是本地口音,怕是饥民……”
两人同时被人从后面袭击,一下子敲昏,造成脑震荡,一说话就头疼,吃了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舜华请王阿福和小七帮手,把陈大舅移到秉哲兄弟的房间里,留周二田在门房里养伤。
王衍爵守在客堂里,后来干脆把通往后院的东西两扇门关掉,这才感觉松了一口气。
见舜华终于处理完了两位伤员,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无声是流泪。
他走到她身边,不出声,默默地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