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愤怒,却又恐惧。在无限的拉扯之中,他突然想起了那个人——
那个书僮。
现在下山,面对皇帝和那队人马,他的胜算几乎为零。可那又怎么办呢?如果放任不管,恐怕到头来,自己苟为人的最后一丝勇气也会消失殆尽了吧。
想着,权衡利弊,仍旧是放不下百姓苍生。
林宾白把自己气笑了。他的脚步也从缓慢的踌躇变成了快步飞驰。
林间道路本就狭窄,下过雨后的泥泞小路又多了几分难走。林间的鸟叫声清澈悦耳,如同最后的挽歌。
林宾白没有胜算,可即便是这样,他仍旧坚定了自己要去守护村落的想法。
他虽然过得疾苦,可仍旧见不得这世间的苦痛。
也许,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好的吧。
救人者本就无法自渡
村落里的男人大部分都被千牛卫的人给拖出去杀了头,而更多的皆半是妇孺。
年迈的老妇在血泊中,抱着自己的老伴冰冷的尸体不肯撒手。哀嚎声从很远的地方便断断续续地传来,林宾白握在手中的剑发出了“咯吱”的响声。
山林里的飞鸟在空中凌乱的穿行,它们也受到了惊吓。一切生灵在至高无上的权利面前,犹如刍狗。
眼尖的几个千牛卫禁军,认出了林宾白。
突然下意识地抽刀都退避三舍。
当年,赫赫有名的林统领,如今却站在了权利的另一面。
他好像一个白须飘飘的神仙,一袭青布麻衣和一双赤素步履,翻覆着脚下的云泥,冲着皇帝款步走来。
他的脸上除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便再无其他。
皇上见到林宾白,身形先是一震,而后接着便将身旁的太监拉扯到自己身前,用来挡刀。
太监面色凝重,他那夸张的眉毛不停地颤动,好像快要吓得瘫软过去。
骑在马上的统领见状,力喝一声,“林宾白?!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擅自离朝,我以为你都魂飞魄散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给我躲清闲。”
他耀武扬威的样子,林宾白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因为,此刻的林宾白心意已决。
他要,赴死一战。
“你我皆是蝼蚁,不过是累卵之下的一枚软蛋。”林宾白亮出乌青的剑体,那寒光耀眼,吓得周围的人突然四散开来。
“都别怕,他不过是被我废了武功的一个废人。你们一帮废物。”统领有些急了,他破口大骂道。
“废人?!”一身白衣的少年不知道从何时起,已经站在了一众人的身后。皇帝的御马被这人的气场吓得抬蹄,皇上差点从马背上翻飞而下。
“谁说他是废人的?”白衣少年清俊的外表下,难掩愤怒道。
统领被这突如其来的人着实吓了一跳,赶忙拔刀对向来人。“你、你又是谁?”
男人根本没有认真的看他,只是一挑眉,将手掌翻飞几下,一道赤色的红光从掌心浑然而出。
“嗖——嘭——”
那红光打在了统领的身上,一道巴掌大的血窟窿瞬间呈现在他的胸口。
鲜血从统领的七窍喷出,血水四溅,溅在了周围禁军的脸上。也溅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你还是来了。”林宾白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道温柔的光芒。
他没有看错人,来者自然是他——
那个书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