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华的父亲原来是恩城市汽配厂的一名厨师，单位给他分了一套房子，离恩城汽车站不远，楼梯房，九楼，没有电梯，每次去他家吃饭，一拨人都要爬九楼，上去了各个都气喘吁吁。前几年旁边的二医院说要建新的住院楼，他们住的楼房本来有机会拆迁的，但是住户个个狮子大开口，最后人家医院觉得惹不起，跑到市郊买了块地，重新建了个住院部。这下好了，他们又只能窝在那间老破旧的空中楼阁中，每天上去了就不想下来，下来了就不想上去。难怪王素兰和他都那么瘦呢，住那么高，天天爬楼梯，谁住谁瘦。
魏华的车是一辆老式的雪佛兰手动挡，本来靠夫妻的收入是买不起车的，但是有一年，魏华的老家的房子因为建小区所以拆迁了，地产商还了一套房子他们，还另外补了六万块钱，他自己加了两万，一共八万买了这辆车。之所以买车不买房，是因为买车可以全款，但是买房要按揭，魏华最怕的就是欠钱，不论是欠银行的还是欠个人的。
陈默摸了摸他车的后视镜。“这车买了有几年了？”
魏华说：“有七八年了吧。”
“应该有，我都买了六年了，你的应该还不止。”
“是的呢，这么一想，我的应该买了九年了，你们去文成之前就买了，记得当时陈正还在读幼儿园呢，我还接送过几次。”
“是的。”
“时间过得挺快的。”魏华看王芷没说话，于是问她，“你们什么时候也买个车，出行方便些。”
王芷说：“那要猴年马月了。”
“现在买车容易，交个首付就行了。”
“但是月供的压力大呀。”
“你们两个按揭个车还是挺容易的，元亮不是还在上班吗？”
话又说到了王芷最不想提及的话题上，魏华是不知道，王元亮上班这么久还没贡献过一分钱呢，倒是花了王芷不少钱。这些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而且迄今为止没有几个人知道王元亮在外地打工。
魏华是背对着看守所的大门，王芷是侧对着，陈默是正对着大门，所以他一眼就看到看守所主楼的楼梯上走出来两个人，正是王艳兰王素兰姐妹两个。“她们出来了。”
魏华和王芷丢下没有聊完的话题，循声望去。都五月份了，气温还是没有完全升上来，微风中还是带着一点寒意。王艳兰姐妹俩慢慢穿过操场，来到门房，透过玻璃窗，陈默看到她们把通行证还给工作人员，从工作人员手里换回身份证，出门，向他们三人走来。
陈默问：“在里面怎么样？”他还是不想说出那个“爸”字。
王艳兰一脸鄙夷的说：“好的很，吃的好，睡的好，连通风也好了。”
“怎么呢？”
“没酒喝，没肉吃，天天劳动，早睡早起。”
“难怪，这生活够有规律的。”魏华说。
“所以说，他得的就是富贵病，以前在家里天天喝酒，通风了还喝，脚肿了就让人揉。从来不知道敬畏两个字怎么写。”王艳兰对她父亲一贯是没有好话说的。